从学院大门出来的时候,已临近午夜。玻璃门自动感应拉开的一刹那,一股萧瑟的寒风像恶鬼般扑来,我不禁理了下衣领双手裹紧了衣服。抱怨过无数次的路灯灯光依然昏黄暖昧,跟这个园子的气氛暗相呼应。风并没有特别张狂,却似魔幻电影里的虫子,无孔不入地侵袭着我的肌肤,这倒没有让我不快,这本是我所熟悉的北国初冬,刚拉开序幕,却早已高潮迭起。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去车棚推出自行车。门口的十字路口正是红灯,路面稀疏有几个人也大都是从实验室回去的学生。白天的光影退去,耳边寂静,除了风;脚底下没有了地铁呼啸而过时的颤动,简朴的校门在灯光下竟显得萧索。那些公交大巴里拥挤的上班族,路口为了生计烫煎饼的大叔,还有送货时冒着危险闯红灯的打工仔,每每他们与我擦肩而过,我的眼里只看到在生活重压下呆滞的眼神,脸上也难得挤出一丝快乐的褶皱。也许,在他们的眼里,看到的我也是这样。在深夜的这个时候,他们做着什么呢,是否还在工作或是回去的途中,还是在困意的侵袭下早已入眠,是否也会有人跟我一样体味这忽略的寂静。万物如此安详,岁月静好,现实安稳。我想,如果生活真是这样,不禁哑然。
拐过一个路口,才发现自己居然莫名地骑到了未名湖畔,上次过来的时候竟已不知是何时。古色古香的房子在幽暗的光线下愈发显得大气沉郁起来,就连相依的草木以及旁边的石凳子似乎也在倾诉着这是多么圣洁的地方。低矮的树丛中博雅塔寂寥地挺立着,在夜色的幕布下仿佛是一幅浓墨的国画。看着湖上泛起的点点灯光,我不禁责怪起自己来,我竟然忘了这本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园子。每天的生活周而复始,虽没有什么起色,却也夹杂在各种繁忙的事务中竟抽不出半点闲暇。上课、讲座、学生活动、科研、社交等挤满了每天的日程表,期盼许久的电影或是音乐会都无法顾及。径直骑到西门时,裤兜的手机似乎在震动,我停下车发现是许久没有联系的小钟。在电话里,他跟我讲每天早起挤地铁上班,中午忙得顾不上吃饭,晚上还得加班到深夜,似乎永远跟不上客户的节奏。我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听着。
回到屋里室友已经酣睡,于是我匆匆洗漱钻进被窝。脑子里不知为什么跑马似的乱窜,最近火热的《老男孩》的曲子开始回荡: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只剩下麻木的我没有了当年的热血……或许是疲劳所致,很快即睡去,梦中我悠忽看到点点的星光,天幕下是那个无忧无虑、单纯却满怀梦想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