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文学教育 2011年第10期 ID: 151789

[ 苟旺强 文选 ]   

试论鲁迅作品中的月夜意象

◇ 苟旺强

  内容摘要:鲁迅的作品中有很多关于月夜意象的描写,在他的《故乡》、《社戏》、《孤独者》、《肥皂》、《弟兄》等等篇什中都涉及到“月夜”。本文通过鲁迅的部分作品,来分析其月夜意象的象征意义:精神世界和外部世界的象征。
  关键词:月夜 精神世界 外部世界
  
  鲁迅作品中的“月”,首先象征着鲁迅的精神世界,折射出鲁迅精神世界的博大与复杂。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这是小说《故乡》中的月夜,是鲁迅惟一一次在小说中用暖色写月。《故乡》中的“月”是鲁迅笔下最圆满、最明亮的月,这里的“月夜”也是鲁迅小说中最纯净、最温馨的月夜。我认为《故乡》中的月夜和月夜下“项带银圈”的少年英雄,都已被作者抽象化、理想化了。月成了作者梦寐以求的理想社会的象征,月夜寄托着作者对理想社会的渴求,少年英雄也罩上了理想的光环。然而故乡的破败,闰土的麻木,只能令他失望,现实的黑暗使那原本清晰的月夜图变得朦胧了。类似的月夜在《社戏》中也有。《社戏》中的月依然皎洁,月夜也依旧温馨美好。但与《故乡》不同,它更贴近人间,增添了几分人世喧嚣。《社戏》的月夜与《故乡》中的一样被理想化了。
  “圆月已经升在中天了,是极静的夜。”这是小说《孤独者》中第一次出现月夜,这月夜是宁静深沉的。这“圆月”和“极静的夜”出现在“我”和魏连殳这两个孤独者充满矛盾困惑的对话之后,正是卷入困顿的“我”和陷于困境的魏连殳的心境的真实写照。我认为小说中的魏连殳和“我”正象征了鲁迅灵魂中两个互相对话的自我。现实中的鲁迅并没有成为魏连殳,由此也可以看到,鲁迅在灵魂的搏杀中,战胜了自己灵魂深处“魏连殳”的一面,始终没有放弃绝望的抗争。而作品中的月夜意象折射出的也就是鲁迅灵魂中绝望的自我的影。
  其次,鲁迅小说中的“月”还象征着他生存其中的外部世界。
  《肥皂》中的“月夜”显得格外纯净美丽,看上去没有一点阴森恐怖,更无一丝狡诈。作者在揭露四铭道学家面具背后的虚伪和阴暗时,突然写到:“他看见一地月光,仿佛满铺了无缝的白纱,玉盘似的月亮现在白云间,看不出一点缺”。无缝的白纱是不存在的,正如四铭那完美无缺的灵魂是虚假的一样。玉盘似的月是脆弱的,他的纯净无瑕也不堪一击。这纯净完美的月和月光原来都那么经不得推敲。就像四铭涂满仁义道德的魂灵,经不得“孝女”的诱惑,顷刻间就卸去了虚伪的外衣。四铭眼中的月圆满无缺,洁白无瑕,如无缺的玉盘,正是道学家的自恋,自我神圣,自我完美的内心表现,因此是虚幻的,已然成为四铭那伪善灵魂的隐喻和辛辣讽刺。
  与《肥皂》相比,《弟兄》中的月夜意象更直露地写出了主人公的心绪。当他为自己兄弟的病而焦急等待医生的时候,眼前的皓月使古槐投下的影是“森森然更加浓了他阴郁的心地”。深夜,等待,那“强烈的银白色的月光,照得纸窗发白”。如此美丽的月光因为主人公沛君心灵的无助和焦躁变得惨然了。而等到确诊兄弟的病无碍,院子里又一下子变得“满是月色,白得如银……一切都很幽静”,再也没有先前的森然和惨然。值得注意的是这三次月夜描写背后的人物心理状态:沛君因兄弟生病而焦虑,本属常情,无可厚非。但白天还在慷慨陈词:“我真不解自家的兄弟何必这样斤斤计较,岂不是横竖都一样?”,表现出一副无私模样,博得同事褒扬的他,一到兄弟生病,便在梦想究竟是送自己孩子上学还是送兄弟孩子上学时,他以自己最高的权威和极大的力将利益的天平斜向了自己的孩子,并以“比平常大了三四倍”的手掌,“铁铸似的”,向自己兄弟孩子的脸上批过去。虽然那只是梦幻中的恶,但其虚伪的兄弟情意,一览无遗。心的变化直接映射在月夜上,月夜意象的运用也极好地反映了人物复杂的内心变化。
  鲁迅用月和月夜所展示的,正是他那独特的精神世界和笼罩在那精神世界四周无比黑暗深广的外部世界。鲁迅作品中的月夜意象中隐藏着鲁迅的心路历程。从对理想社会满怀憧憬的呐喊,到理想破灭后的孤独和彷徨,到因对社会现实的绝望所产生的对自我的绝望,再到绝望后寻找逃避之地而无所得的进一步绝望,最终不得不以对环境的漠视去对付那无比黑暗的现实世界和无比孤独的精神世界,顽强决绝地走已无所谓路的路。逼得他无路可走的正是那充满欺骗、伪善和麻木的外部世界。
  
  苟旺强,甘肃省定西市通渭县陇山苟家川学校教师。

试论鲁迅作品中的月夜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