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厌恶束缚,那遮天铺地的钢筋水泥压抑着我的呼吸。我爱那柔软的泥土,细细的泥沙,在上面有翠绿的树冠,缤纷的花朵,辽阔的麦田,有无数生灵在它们的家园里自由快乐地旅行。
我的知心朋友,我童年的全部,是泥土和泥土上的世界。如今,这一切在我目下快速消失,问你们有何罪过,无数坚硬、无半点生命气息的东西怎么就齐齐、迅速地将你们缚住,不让你们自由喘息?
看着这万般静穆,没有灵魂,令我厌恶至极的东西,我感到迷惘、哀伤。真的,那寄托我童年的泥土,已经成了他们的笼中之物。泥土的朋友——溪水,也消失了,然而那澄清、涓涓不息的溪水永远在我心中流淌。虽然有一个黑点在天空摇晃,但我依然用明亮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
泥土,被人践踏、鄙视之物,却是孕育和照亮我们内心的神圣之物。它曾是我最挚爱的玩伴。很小的时候,自己总对那些时人眼中的不屑之物有着由衷的喜爱。无论是干土或湿土都是平等的。记得有一次,听到有人说:“这些碍人的泥土,总就缩成一个团,硬得像石头。”在当时,我真是太难受了,难道干的土对他们就没有用吗?在他们的庄稼地不是有很多的干土吗?况且湿土不是干土的化身吗?曾经,我与泥土是多么的亲切。过去自己总用水把它浇湿,弄成泥巴,用这些泥巴来做各种东西。我还学着做陶瓷,做得很笨拙,总会搞得满身狼藉,但很乐意。糊糊涂涂做成了,就把它放入火中烧。有时泥模烧成硬硬的,但有的也会失败,泥模竟被烧得裂成两半,自己看到总得哭上一场。
如今,住处对我有多么大的约束,我讨厌这样的住处。我喜欢那些茅草屋、竹棚子。喜欢望见纯蓝的天空,那洁白的卷毛云就如欲滴的大水点,要滴灌那千万个生灵。别说当时孩童无忌,就算把喉咙振破,也得向这泥土和泥土上那圣洁的世界嚷出内心的真正快乐。这约束,我常常忘记:忘记了世俗,只追求心灵的自由,单纯得按照自己心灵行动,向往着泥土和泥土上的世界。现在,有多少人在疯狂地追求钢筋水泥带来的现代化,去束缚这个世界,禁锢那些属于儿童的自由。这让泥土与泥土上的世界成了对敌。他们利用泥土掩埋了多少泥土上的世界,让多少泥土上的世界在泥土下腐烂、发臭……
但是,天知道,我也知道,泥土与泥土上的世界本就是一个整体,只是它们总分为两部分罢了。
二十一世纪的人们,请俯下身子,去倾听泥土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