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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亚东 文选 ]   

与我周旋:..p>1<..p>“格调”与“气势”

◇ 焦亚东


  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山行六七里,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峰回路转,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醉翁亭也。作亭者谁?山之僧智仙也。名之者谁?太守自谓也。太守与客来饮于此,饮少辄醉,而年又最高,故自号曰醉翁也。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
  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
  至于负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树,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者,滁人游也。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山肴野蔌,杂然而前陈者,太守宴也。宴酣之乐,非丝非竹;射者中,弈者胜,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苍然白发,颓然乎其间者,太守醉也。
  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太守归而宾客从也。树林阴翳,鸣声上下,游人去而禽鸟乐也。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太守谓谁?庐陵欧阳修也。
  ——欧阳修:《醉翁亭记》
  
  假如你真能够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偷得浮生半日闲”,读读欧阳修的这篇略微带点醉意的《醉翁亭记》,或许,你会在魏晋那位纵酒放达的刘伶所称的“无息无虑,其乐陶陶”的境界中,发现“脍炙人口”果然不是一个泛泛的习语。从写这篇不及五百言的文章算起,到今天,大略有一千多年了吧,改朝换代,历史轮回,白云苍狗,物是人非,可是,谁又敢说,在这篇文章里,他什么也没有找到呢?
  至少,我仍记得,那贯穿整篇文章的二十一个“也”字,在大声朗读时,我们故意加重它的语气,引来窗外好奇的目光,我们也因此得意。但是,谁又能说清楚,这究竟是因为我们当时的轻狂年少而故作姿态,还是因为确实受到了它的感染,情不自禁?在模糊的记忆中,我们找不到答案。
  有山、有水、有泉、有酒、有云、有林,有山间四时、有朝暮晦明,有肥鱼和香泉、有山肴与野蔌,有丝竹之乐撩耳、有喧哗之声杂陈……在快乐的世界里,禽鸟只知道山林之乐,而不懂众人之乐,众人只晓得跟从太守游山之乐,而不明白太守因何而乐。惠子问庄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反问惠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惠子的麻烦在于他不是庄子,所以他没法确证别人内心的想法,就像在山中跟着太守游玩的那些人一样。
  但是,我们却知道太守的快乐——仕途失意,处穷通之境,临祸福之渊,而能乐于山水,此大悲也,此亦大乐也!
  散文的意义就在于此。在很多时候,我们阅读它,似乎是在寻找一些优美的文字和感人的片断,但是,一个真正热爱散文的读者,是不应该只满足于此的。在欣赏散文的文辞之美时,我们同时还会关注在这些表面的话语之下,隐含着作者怎样的内心世界。明确一点说,就是要弄清楚散文的文辞、格调和气势三者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从而保证一次以赏心悦目的文辞鉴赏为开端的阅读活动,不至于最终仍旧以它结束。
  文辞,是指散文在语言上所体现出来的独特的形式特征。节奏、句式、句法、字法、声律、修辞等等,都属于这个范畴,它们体现出了散文语言的基本特征,并在综合状态下,营造了散文总的语言风格。
  文辞是一篇散文语言的外在特点的显现。而格调,则是指隐藏在文辞之中的,可以显示马克思所说的作家的“精神个性” 的文章的风格与基调。在谈散文的“真”与“美”时,我们曾讲过,性情之真,是散文的一个突出特征。我们读散文,仿佛与好友对坐谈天,自然随意,不像读小说,始终是在和虚构的人物打交道,与作者终究还是隔了一层;也不像读诗,眼中只见精美的意象,诗人的感受和心情,需要细细地品味方能知道。在阅读散文的过程中,我们往往把作者的爱好、趣味、性格、品行、风度、气质,看得很真切,真实到简直触手可及。而这个“看”,首先就是从对散文的文辞之美的分析与赏析出发,然后把握住一篇散文的格调,并进而把握寓于其中的作家的个性特征。
  气势则代表着散文在行文过程中所体现出来的一种独特的、为该作家所独有的气象。它也必须通过对散文的文辞之美的分析与赏析来予以把握。气势仍然是散文的一种外显的、形式上的东西,它的形成,从直接的层面上说,是源于散文的文辞,但归根结底,还是由作家的精神个性所决定的,也即是说,它是作家精神个性的产物。
  我们也许可以这样来总结三者的关系:散文的格调与气势固然关键,但它们最终是要靠散文的文辞显露出来。正如我们理解散文的“小”与“大”的关系一样,小是大的显现,大则寓于小中。文辞是由格调和气势所决定的,格调和气势又是通过文辞才被我们感受到的。
  在欧阳修的这篇《醉翁亭记》里,我们试着去讨论一下它的文辞、格调、气势以及彼此的关系。
  《醉翁亭记》的文辞之美历来为人称颂。分别论之:
  (1)结构上,一个“乐”字和一个“也”字,贯穿始终。“乐”固然明确地表明内心的快意,“也”亦在语气上使这份快意演变成一股感染的力量。一实一虚,一明一暗,如金丝贯珠,似飞瀑直下,把万象纷纭的山间景象、五色杂陈的宴游之乐,统统归属在一起,虽然语多庞杂,文多指涉,读来仍然觉得结构紧凑,一气呵成,并不感到杂乱无章,语无伦次。
  (2)在句式上,骈散兼用,长短不拘。比如第一段:“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山行六七里,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峰回路转,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醉翁亭也。”这是散句,所谓迤迤写来,正为渐入佳境。骈句则有三字、五字、六字、九字之变:“朝而往,暮而归”“前者呼,后者应”,为三字;“负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树”,为五字;“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为六字;“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为九字。骈散结合、长短交织,错落有致,令人读来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感。
  (3)在修辞上,除了我们熟知的作者将原本数十字的开篇语删定成“环滁皆山也”五字外,于其他细节处亦力求一字惊人,如“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之“翼”字“临”字,把亭子描绘得似有生命一般,其凌空欲飞,依山傍水之态,跃然纸上;“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之“人影散乱”四字,将天色将暝,游人欲归,呼朋唤友,收拾装箧之情形,写得曲尽精神,妙不可言。
  (4)在字法上,最为后世称道者,就是二十一个“也”字的运用。这从句首贯穿文末的二十一个字,真如王维《阳关曲》一颂而不足,“至为三叠歌之” ,细细涵咏,既可品一唱三叹之低回婉转,又能得一泻千里之回复婉转。
  这样一来,我们就触及到“气势”这个问题了。如果有读者大声颂读这篇不足五百字的“小文”的话,他一定会为它的气势所折服。他将不再坚持这样的看法,即小文章是写不出大气势的。恰恰相反,他从此会树立这样一个警惕的心理,即:大文章未必一定有大气象,没准儿,有些一写就是百万言的文章,却常常显出小家相。
  从这样的角度看散文,气势,确实十分重要。
  早在魏晋时期,曹丕在《典论·论文》提出了“文以气为主”的著名论断,他说:“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气”,虽然还不完全是指文章的“气势”,但毕竟已经表明,在一个文本的具体而明确的话语、结构之下,确实存在一个特殊的、弥漫于文本之中的、抽象意义上的“气”,它的内在成因,与作家的禀赋、才气、学识等等有密切关系;而它的外在表现,就是文章行文的气势。清代的姚鼐就认为,构成一篇文章的,有神、理、气、味、格、律、声、色八种成分,其中,“神、理、气、味者,文之精也;格、律、声、色者,文之粗也。” 这话颇耐琢磨,它其实也就是说,前面的几种,是潜在的作家的某种精神状态,不易觉察,而后面的“格、律、声、色”,则指的是这种精神状态的外在体现,如格律、声调、抑扬、节奏、语言特色等等,它们不但在文章中表现得较为突出,能为读者感知到,而且,还综合构成了一篇文章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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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在散文的鉴赏中,“因声求气”,就显得十分重要了。古人赏诗论文讲求“因声求气”,所谓“声”,应该是指由诗文的文辞之美所体现出来的诗文的节奏旋律、抑扬顿挫等等声音特征。所谓“气”,指的则是诗文表现出来的一种文气与体势。“因声求气”就是凭借“声”来寻找“气”,进而把握作者的思想感情和思想感情的起伏变化,从而最终抵达作者的个人精神世界,完成对文本意义的全面读解。桐城派的一位主要代表人物刘大??曾在《论文偶记》中谈到诵读诗书的好处,他说:“烂熟后,我之神气即古人之神气,古人之音节都在我喉吻间,合我喉吻者,便是与古人神气音节相似处,久之自然铿锵发金石声。”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显然,在反复的习咏熟读之后,诗文的意义以及作者的精神世界会自然而然地得到显现;但是,现代的读者,由于生活节奏的加快,可能无暇及此,不过,即使不能做到严羽说的“朝夕讽咏” ,我们仍可以凭借着对诗文文辞之美的细读分析,很好地理解诗文的格调与气势。
  下面就试着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欧阳修的这篇《醉翁亭记》:
  细读之下,不难发现,“轻扬”“舒张”基本上可以概括《醉翁亭记》的行文之势。
  在这篇仅有四小节的美文中,我们首先应该注意到的就是它的节奏。第一段,作者先用“环滁皆山也”这样一句看似简单,实则大气的句式,为全文奠定了一个总体的基调。须知这是作者登临高处,环视四周之语,不是胸襟开阔,意气飞扬的人,不能作此语。钱锺书先生认为中国传统文学有一种“登高怀远”的情结,“每足使有愁者添愁而无愁者生愁”,如《登楼赋》“登兹楼以四望兮,聊假日以销忧”,《招魂》“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高唐赋》“登高望远,使人心瘁”以及《说苑·指武》和《孔子家语·致思》所记孔子登泰山时“登高望下,使人心悲”的感喟。但欧阳修却能反其意用之,以“环滁皆山也”这句话来统领全文,却可以摆脱传统言说的束缚,去表现一种豁达、开朗的人生态度。接下来,欧阳修从“环滁皆山”,到“西南诸峰”,到“琅琊”,到“酿泉”,到“有亭翼然临于泉上”,终于,“醉翁亭”出现了;再接下来,由“作亭者”而到“名之者”,“太守”现形了;再接下来,由“饮于此”,到“饮少辄醉”“年又最高”,“醉翁”之名出现了。这个时候,“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就成为一句水到渠成的话,最自然不过地出现在我们的阅读视野里。金圣叹评《水浒》,常陶醉于其叙一事,极尽九曲回转、曲径通幽之能事,不是直奔主题,而是由远及近,由大及小,由宾及主,迤逦写来。其实,《醉翁亭记》的这第一段,也是如此。这样一来,形式上长短不一、语气上缓缓道来的叙述句式,首先就给读者留下了“轻扬”“舒张”的感觉。
  但是,第二段节奏却为之一变。“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如果我们大声朗诵几遍,循着声音一路找寻,我们一定会感到与上段相比,它的节奏忽然加快了:大对句中夹杂小对句,六、九骈文交错起伏,日出、云归,朝暮、晦明,水落、石出,晨往、暮归,以及四时之景的转换、快乐心情的递变……和前面缓缓而行的句式,形成鲜明对比,这样,不仅节奏旋律、抑扬顿挫在句与句之间出现,而且还在段与段之间产生了。
  在第三段,作者写道:“至于负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树,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者,滁人游也。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山肴野蔌,杂然而前陈者,太守宴也。宴酣之乐,非丝非竹;射者中,弈者胜,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苍然白发,颓然乎其间者,太守醉也。”方才还幽静的山中,开始有了人的生气,前呼后应,觥筹交错,丝竹之乐,喧哗之声……在第二段气势的基础上,一方面由于增加了人的活动,一方面由于变六、九骈句为五、三骈句,而使得节奏旋律、抑扬顿挫之感更显加强——欢乐的气氛也在这样的气势中达到了顶峰,这个时刻——
  
  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太守归而宾客从也。树林阴翳,鸣声上下,游人去而禽鸟乐也。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
  
  这最后一段中,节奏从第一节的舒张,第二节、第三节的渐渐轻快并达到高峰,开始慢了下来。作者每每在短句后加上长句,目的就是为了要放缓前面的轻快节奏,所以“夕阳在山”“人影散乱”后有“太守归而宾客从也”;“树林阴翳”“鸣声上下”后有“游人去而禽鸟乐也”。这种在表达纷纷嚷嚷的骈文后面加上延缓节奏的散句的手法,确实收到了很好的艺术效果:如只用短骈,将无法“收场”,如只用长散,又极显突兀,而长短结合,骈散并用,则显出了欧阳修细腻的语言文字感受和高超的驾驭文章气势的能力。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以总结性的言辞点出全篇的主旨——“众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才显得那么自然,而不是生硬。
  因此,可以说,如果必须给上述的《醉翁亭记》的行文之势找到一个明确的概括,“轻扬”“舒张”是我们能够找到的最恰当的词。在这样的分析和概括中,我们不仅可以很好地理解什么是“因声求气”,而且,更重要的是,还明确了这样的一个认识,即:“气”,虽然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只要通过对散文的诵读,通过对散文文辞之美的解读,我们仍然能够感觉到它的真实存在,因为,气势,就在字里行间。
  但是,说到这篇文章的格调,情况就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作《醉翁亭记》时,欧阳修正处于政治上遭受排斥、仕途失意的境况。尽管在这篇散文中,他极写山水之乐,放达之情,但是,刻意的快乐,却难掩真实的感伤。对此,我们不妨从两个角度去分析:
  一、通观全篇。《醉翁亭记》对于快乐,可谓极尽铺陈描写、营造渲染之能事,但是,正是这种“度”的“过”,反倒使人有了一种隐隐约约的怀疑:他的快乐究竟是从内心流淌出来的呢,还是用文字制造出来的?人之悲喜,本应顺乎自然,原不必恣意刻画。刻意为之,不免令人对它的真实程度有所警惕,所谓“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按理说,贬官谪居本是一件让人郁闷难遣的事,即使自身努力调整心态,并且在滁州这个小地方,由于自己的认真治理,百姓安居乐业,也在很大程度上渐渐平息了这样的不平之气,但也不至于会忘忧到这样的境界,以至于一次寻常的山水之行,会快乐到这样夸张和张扬的程度。这样看来,即使我们不会武断到完全否定文中所写的“乐”,至少,这个“乐”也要打上一个大大的折扣。
  二、细察文辞。在一气呵成的欢快旋律中,细细体察这篇散文的文辞,还是可以发现一些不和谐的音符。且不说年方四十即自称“醉翁”,单只看“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这句话,就令人觉得其中大有深意。既然意不在酒而在山水,可为何又将山水之乐寓之于酒?李白《宣州谢?致ソけ鹦J槭逶啤贰俺榈抖纤???鳎?俦??畛罡?睢钡那Ч琶?洌??幢夭恢?>疲?谥泄??澄幕?械脑桃澹??幢夭恢?!蚌〕锝淮恚?鹱???┱撸?诒龌兑病2匀话追ⅲ?侨缓跗浼湔撸??刈硪病保?谌私孕盐┪叶雷恚?颓?拥摹爸谌私宰砦┪叶佬选币谎??际羌?呱钜獾木跋螅?腿搜拔丁U飧鍪焙颍?颐窃凇扒菽裰?搅种?郑??恢?酥?郑蝗酥?犹?赜味?郑??恢??刂?制淅忠病闭舛位暗谋澈螅?呕岫脸稣庋?难酝庵?饫矗骸????刂?制淅郑??恢??刂??浔??或许,只有这样,“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才不是一句简单的废话:醉与醒,与梦与真,又有什么区别呢?从这个意义上说,欧阳修的这篇《醉翁亭记》,和李后主“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而午夜梦回,却只剩下“流水落花春去也” 的哀叹,白居易“事事无成身老也,醉乡不去欲何归” 的悲鸣,没有区别。
  因此,对散文的格调的分析,可以视为是散文鉴赏活动由作品外在文辞而触及作者内在思想的一次深化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有几点是需要给予注意的:一是有一些文本,其外在的文辞和作者的内心世界,并不是完全对应的,这就是“所言之物,实而可征;言之词气,虚而难捉”11,故鉴赏时不可泛泛而论;二是要和我们欣赏散文的气势一样,“因声求气”,从散文的文辞着眼去体会它的格调;三是结合散文的气势来进行分析,即使是一个文辞与格调不完全对应的文本,我们也可以从其行文之势的变奏中,发现不和谐的音符,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①钱锺书有“见于文者,往往为与我周旋之我”语,参见其《谈艺录》,三联书店,2001年版,第497—503页论“文如其人”。
  ②《庄子·秋水》。
  ③《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71年版,第7页。
  ④李东阳《麓堂诗话》,见韩兆琦《唐诗选注集评》,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21页。
  ⑤姚鼐《古文辞类纂·序目》,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
  ⑥见郭绍虞《中国历代文论选》第三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第435—436页。
  ⑦严羽《沧浪诗话》,见?眼清?演何文焕辑《历代诗话》,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687页。
  ⑧钱锺书《管锥编》,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875—878页及增补72—73页。
  ⑨李煜《浪淘沙》。
  ⑩白居易《醉吟二首》之一。
  {11}钱锺书《谈艺录》,三联书店,2001年版,第50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