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语文建设·下半月 2012年第12期 ID: 422103

  

试析《喜福会》中的人物对话

◇ 李冰芷

  摘要:谭恩美的代表作《喜福会》是美国华裔文学的杰出代表,其中的女性主义和东西文化冲撞曾被很多学者解读。本文试图从巴赫金的对话理论角度解读文本,分析小说中人物间的对话,尝试着说明小说中不仅仅存在中西文化冲突和两代人间的矛盾,更有人物间深层次的对话。
  关键词:对话 人物 《喜福会》
  一、 引语
  当代美国女作家谭恩美的代表作《喜福会》,因深刻揭示了中西文化冲突而广受好评。不同于以往的从跨文化交际角度对文章进行解读,本文尝试运用巴赫金的对话理论,解读小说《喜福会》中人物间的对话。
  对话理论认为,整个小说都可以当作对话的结构,这就构成了“大型对话”,其中包括人物对话和情节结构对话。其中人物对话不是小说中人物之间的对话,而是基于外部的对话,直接指向小说中不同人物的特殊意识与世界观的交锋,它渗透到小说的各个成分。《喜福会》中,人物之间除了表层上的矛盾和冲突,其实还充满了人物之间的对话与交流。
  二、 人物对话
  本文的叙述方式很特别,它采用4位母亲和4位女儿轮流的叙述方式,由16个既独立成篇又有内在联系的故事构成,这更好地体现了人物间的对话。下面,笔者主要从作者与人物的对话、人物之间的对话和作者与读者的对话三个方面入手分析。
  1. 作者与人物的对话
  在《审美活动中的作者与主人公》一文中,巴赫金将作者与主人公的关系分为三类:①主人公掌握作者;②作者掌握主人公;③主人公即作者。巴赫金认为陀氏小说对传统小说的“作者掌握主人公”的写法进行了一个小规模的“哥白尼式的颠覆”;陀思妥耶夫斯基认为“把作者和叙事者,连同他的所有的观点和对主人公的描写、刻画、界定,都转移到主人公本人的视野里”。这样,小说中的人物就能够自由地表达具有同等价值的自我意识,这也是他们能与作者对话的前提。
  由此可见,小说中的人物要想和作者对话,首先要具有独立的不受作者统领的自我意识。《喜福会》独特的叙述方式,正好使每个叙述者获得了表达自我意识的机会和身份。
  小说中的母亲和女儿们都是独立的叙述主体,用第一人称,讲述自己视野的故事。这样轮流坐庄的方法使主人公们轮流掌握了话语权, 而不是在一个有绝对权威的作者的领导下。
  在对话理论中,作者在自己的笔下只是作为一个形象存在,或者只是表达一种思想,以完全平等的身份同其他的思想形象一起参加到小说的大型对话中。《喜福会》中的吴晶妹虽然是作者的化身,传达作者的声音,但她与其他人物始终处于同等的地位。吴晶妹只是在自己有限的视野中讲述的故事,具有未完成性和不确定性。
  2. 人物之间的对话
  以往学者的分析,侧重于分析《喜福会》中的中西冲突和母女冲突。母亲们有着相似的命运和相同的文化背景。《喜福会》中,母亲们都是来自旧社会的中国大陆,带着伤痛和希望来到美国。她们有的饱受战乱摧残,骨肉分离;有的见证了旧社会深宅大院中的妻妾争斗;有的被封建礼教摧残,成为童养媳,被婆家虐待。最终她们都被迫远离故土,胸怀美国梦,来到美国谋生。虽身在异乡,但传统中式文化已浸入母亲们的血脉,她们固守并传承着中式文化。试图用自己的经验和文化影响和塑造自己的女儿。
  而女儿们作为在美国长大的第二代移民,自幼接受美式教育,认同美式的价值观和行为准则,深深认同美国文化。对于她们而言,东方文化更多表现为母亲去餐馆拒绝给小费而让她们颜面扫地,对女儿婚姻的总是挑剔抱怨,望女成龙,甚至对衣着糟糕的颜色品味等等方面。她们有的独立而反叛,反感和拒绝母亲的塑造;有的继承了中式的温柔恭让,却导致婚姻破裂,于是两种文化的撞击不可避免。
  中西两种不同的价值体系,本没有高低优劣之分。它们因差异而撞击,在相互对峙中对话。《喜福会》中,幼年的吴晶妹对母亲的望女成龙心存怨怼而故意抵触,她无法理解母亲为何期望过高,也不知珍惜母亲用自己的劳动为她换来的钢琴课程,在长期积聚而最终爆发的直接冲突中,她大喊:“那样的话,我不希望做你的女儿,我倒希望我根本没生” 。母亲一下子被击倒,从此钢琴尘封,母女小心翼翼守护,谁也不敢启齿触及这个话题,对话戛然而止。冰山开始融化是在吴晶妹30岁生日时,母亲送钢琴给女儿作为礼物,女儿觉得很骄傲,它既是对母亲的宽恕,也仿佛是她坚持的文化价值胜利的见证。母女开始沟通,而这在女儿看来是结尾的对话其实仅仅是开始而已。母亲过世,女儿整理遗物,又弹起钢琴,“惊讶地发现那些音符竟那么轻而易举地又回到我的指下”,可见母亲固执地认为自己有天赋是所言不虚的,进而“第一次,女儿才注意到《心满意足》和《请愿的孩子》竟是同一首乐曲的两个乐章。”值此,晶妹才彻底理解了母亲用心良苦,虽然母女天人相隔,但这一瞬,竟心意相通,交融在一起。
  但对话是没有终止的。两种文化总是在共存中对立、沟通、对话,然后螺旋式地上升发展。作者显然没有偏袒中式文化,罗丝有着中式的温顺和自我牺牲精神,对丈夫温和顺从,而正是这种中式的文化在与美国丈夫的沟通中失败,导致了婚姻的破裂。小说中固然展现了中秋赏月看戏,中国传统的五行,周公解梦,女儿割肉孝母等充满东方神韵的风情画面,也不乏中式的虚伪应酬,相互排挤的龌龊一面。正确对待文化的态度应该是继承母文化,吸收新文化。要在文化的冲突中找到平衡。这也揭示出“大型对话”中的重要内涵,即“作品中反映出的人类生活与人类思想本身的对话性质”。这个意义上,《喜福会》中的对话不是终结,而是对话的开始。
  3. 作者与读者的对话
  对话还发生在作者和读者之间。这主要表现在文本中的“空白”与文本的未完成性与开放性。“空白”是伊赛尔的文本接受理论的中心概念, 它指文本中需要读者根据自己的想象加以填充的文本中没有详细说明的部分。《喜福会》以并列空间为主线而不是以故事发展为线索组织材料,使每个主人公的成长经历并不具有传统意义上的完成性,而故事之间的因果联系和交错对比也都是内在的,没有专文剖析。这样各自独立又内在连接的平行结构使故事有了很大的跳跃性,这无疑给了读者极大的想象和填充的空间。
  文本的未完成性与开放性主要表现在具有同等价值的不同意识之间相互对话不会终结。对话在《喜福会》中主要表现为中西文化的撞击与交融。故事的结尾讲到晶妹回到大陆,寻找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妹,但这仅仅是两种文化暂时的和局部的交融,作为两种大相径庭的文化体系,中西文化具有同等的价值,不是一方消解另一方,而是长期并存,在冲突和融合中螺旋式发展。也就是说,文章中的对话主体是长期共存的,文中的对话不会终结,那么作者与读者的对话也将延续。
  三、结语
  本文结合巴赫金的对话理论分析了《喜福会》中的人物对话,从作者与人物的关系,人物之间关系和作者与读者的关系三个方面都不难看出渗透其中的沟通与对话。这样,小说中思想与文化碰撞,从而更好地表达了文章的主题。
  参考文献
  [1] 程正民 巴赫金的文化诗学[M]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58
  [2] 巴赫金 白春仁 顾亚铃译 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M] 巴赫金全集第五卷 河北: 河北教育出版社, 1998
  [3] 巴赫金 白春仁 顾亚铃译 审美活动中的作者与主人公[A] 巴赫金全集第三卷 河北: 河北教育出版社, 1998
  [4] Tan, Amy The Joy Luck Club [M] New York:: Ballantine Books, 1989.
  [5] 巴赫金 白春仁 顾亚铃译 话语创作美学[M] 巴赫金全集第五卷 河北: 河北教育出版社, 1998: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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