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语文建设·下半月 2013年第2期 ID: 421481

  

内斯比特童话中的集体主人公

◇ 蒲海丰

  摘要:英国女作家内斯比特的童话作品中通常采用第一人称、全知的异故事叙述手法,而集体人物的运用为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读者提供了合适的主体地位,同时这种手法将人物性格清楚地分为情节里的不同人物,使人物的性格更加透明。
  关键词:伊迪丝·内斯比特 童话故事 集体人物
  伊迪丝·内斯比特(1858-1924)是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英国幻想文学作家,她擅长为儿童创作系列幻想文学作品,其中较为重要的童话故事系列包括《五个孩子和一个怪物》、《四个孩子和一个护身符》、《五个孩子和凤凰与魔毯》和《魔堡》。内斯比特被认为是英国维多利亚和爱德华时代的“魔幻教母”,擅长在现实生活中“植入”幻想世界,让孩子们在现实世界中接受种种幻想的神奇。在内斯比特的童话系列中,故事围绕着几个孩子角色,叙述他们在精灵或是神奇物件的帮助下实现自己愿望的情节。孩子们在叙述中具有同样角色地位并且发挥的作用也相同,因此可以说按照结构主义对于故事叙事的研究,主人公是由几个孩子组成的集体人物,他们共同构成了一个行动元。这一点与主流小说叙事人物的角色分配有很大不同。瑞典儿童文学研究专家玛丽亚·尼古拉耶娃认为集体人物是儿童小说“所特有的、颇具价值的叙述特征之一”。[1]内斯比特的童话创作则在维多利亚时代开了运用集体人物的先河,也对二十和二十一世纪的幻想文学创作产生了很大影响。
  内斯比特在童话中通常采用第一人称、全知的异故事叙述手法,以叙述者讲故事的形式关照人物的活动和情节的发展。这种叙事手法便于拉近叙述者与儿童读者之间的距离,同时也有利于渗入作者的观点,对儿童读者进行意识形态的宣传和道德说教。美国儿童文学作家安妮塔·西尔维认为内斯比特的出众之处在于她的叙述态度没有强势地去驳倒年轻读者,而是平等地对待他们,尊重他们。[2]在重视对儿童进行道德教育的维多利亚时代,这种叙事视角是童话较为重要的叙事手段。在童话《水孩子》中,金斯利就采用了这种手法。故事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向儿童读者娓娓道来:“我亲爱的孩子,谁能够说得出来呢?我们只能说:记住了以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我们才能说出这些事情来;由于我们什么也没有记住,所以我们对前生就什么也不知道”。[3]同时,叙述者也会不失时机地在故事中灌输自己的看法:“瞧,你能知道的也不过就这些了。但是如果我是你,我会相信这件事。因为伟大的仙女科学——可能在未来很多年里成为所有仙女的女王——只能对你有益,而决不会对你有害;不要像有些人那样,幻想身体制造了灵魂,就好像蒸汽机能够自己制造焦煤似的。”[3]在童话《凤凰与魔毯》中,内斯比特就以第一人称的异故事视角开头:“事情开始的这一天是快到十一月五日的时候,我猜是因为罗伯特有些不放心烟火的质量,这些烟火是用来庆祝福克斯日的。”接下来针对“烟火”这一主题,叙述者逐一对四个孩子进行了介绍:
  “这些烟火实在是太便宜了”,“不管说话的人是谁,我想那个人一定是罗伯特”,“说不定它们在晚上放不出来呢?那样的话,普罗瑟家的那些孩子可要在暗地里笑我们了。”
  “我买来的这些烟火都是好的,”简说,“我知道它们是好的,因为店里的那个人说,它们值三重钱……”
  “我敢说‘三重’这个词不符合语法。”安西娅说。
  “才不是什么语法的问题,”西里尔说,“一个词不可能是语法的问题,你别自作聪明了。”
  虽然一开始对几个小主人公了解不多,但他们之间的对话能够使读者大概推断出他们的年龄和一些性格特征。很明显最后两个争论“语法问题”的孩子——安西娅和西里尔要稍大一些,喜欢较真儿;简似乎没什么主见,人云亦云,而罗伯特则有些虚荣心,爱攀比。内斯比特童话作品中较多地采用对话和行动来刻画小主人公的形象,使读者对人物与情节发展有直观的了解。使用诸如白描、评论、行动和对话等外部手段是儿童文学的重要特征,主要因为这种手段较普遍地运用在以情节为主的儿童文学中,注重描写人物的活动而不是他们对自己行动的观点。[4]集体主人公的另一个特征是童话自始至终都把孩子们当作一个整体来描写,用复述的人称来指称他们。具体的例子如:“四个孩子没有片刻的犹豫,转身就沿着树林里的小道往回跑”(59);“他们站在一个美丽的用道尔顿瓷砖装饰的大厅里”(104);“大家称赞的是一棵很小很小的圣诞树”(129);“孩子们看着它,震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130);“所有的孩子在这时候都紧张不安地争当英雄”(158)。还有的情况是按照不同性别把孩子进行分组,如:“于是两个男孩上床睡觉,他们累坏了”(170);“两个女孩厌恶和轻蔑地挥挥手,让他把巴西果拿走”(177)这种整体描写还表现在作者把孩子们作为一个整体而进行的集体人物内聚焦上,如:“四个孩子迅速转过身去。两个衣着破旧的大男孩蹲在楼梯的阴暗处。他们比罗伯特和西里尔高大得多,其中一个抓走了凤凰,把他高高地举在头顶上”(98);“孩子们走到了前门。门是绿色的,很窄。门边挂着一根带把手的链条,连着挂在门廊下的一个锈迹斑斑的门铃”(128)。而更能突出集体主人公特点的还有对孩子们整体的心理描写,如:“他们感到,有这样一位明智的父亲是多么让人欣慰,他并不禁止他们带火柴,这跟有些男孩的父亲不同”(40);“就在这时,就当无助和无望快要让两个孩子无法忍受的时候,他们突然感觉到了反常的收缩感,当你就要消失的时候,总是会有这种感觉”(203)。
  这种强调集体人物共同的聚焦和心理活动的写法在传统小说中极为少见。传统小说通常需要突出成人个体的独特的性格,丰富的思想感情和复杂的心理,因而“个体人物要比集体人物的任何组成部分都要复杂”。[1]但这并不意味着在集体人物为主人公的童话作品就没有个性化的描写。在内斯比特的童话中,对于个体人物的展示通常具有某种性别的偏向,“从而为不同性别、不同年龄、不同性格的读者提供了主体性”。[1]内斯比特的童话中男孩总是扮演保护者和冒险者的角色,而女孩则是善良、受到保护的形象。在《凤凰与魔毯》中,当几个孩子穿过黑暗的地道时,他们的顺序是这样描写的:“等到安西娅认为里面的空气‘现在变得新鲜了’的时候,西里尔带路进入了拱门。女孩们跟在后面,罗伯特走在最后,因为简不肯当尾巴,生怕‘什么东西’会从后面抓住她。”(41)先后顺序的安排反映了孩子们在面对危机时的责任意识和男女差异在他们心中的潜意识的反映,同时也暗示了他们之间的年龄关系,西里尔是大哥,安西娅是大姐,罗伯特比简年龄小,但因为简害怕所以才排在罗伯特之前。同样内斯比特的另外一部童话《魔堡》中也采取了对三个孩子性别角色差异化描写的手法,其中的男孩杰拉德喜欢探险,面对挑战,扮演拯救者的角色,而女孩凯瑟琳则是善良懂事的提醒者,表现出了女性的优良特质。这种对儿童性别意识的描写与维多利亚时代对男女不同角色的期待有相似之处。约翰·罗·汤森(John Rowe Townsend)在谈到维多利亚时代的特征时认为:“维多利亚时代讲英语的地区可以说是一个属于男人的世界。男人的工作、娱乐或者说是梦想是去建立一个国家或帝国,打赢战争,到新赢得的领地去探险,或是发展工业或商业的财富。女人的地位仍是在家里;女性的,美德是信仰虔诚、专心家务,在两性关系上压抑且屈从”。[5]   此外童话中也有对个别人物的内聚焦和心理描写,但也仅限于对年龄较大的孩子。在《凤凰与魔毯》中有对个体人物内聚焦描写,如:“她(安西娅)穿着睡衣悄悄地溜下楼,坐在地毯上,心怦怦跳地许了个愿:要去你不会得百日咳的阳光灿烂的海冰”(67);“她(安西娅)的话音刚落,一位包着头巾的深棕色皮肤的绅士走到他们面前,深深地鞠了个躬”(76)还有对两个大孩子心理的描写,如:“西里尔想,也许可以抄近路,穿过一条小街和紧紧地挤在费特街与路德盖特马戏团之间的小巷子,到凤凰火灾保险公司”(97);“安西娅想,可怜的旅人在匆忙和担忧的旅途中,能够来到这个可以歇脚的小屋,安静几分钟,考虑做个好人”(126)
  童话中集体人物的运用在儿童文学诗学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玛丽亚·尼古拉耶娃认为集体人物运用的两个主要目的都是教育:其一是这种方法为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读者提供了合适的主体地位;其次受到神话和民间故事的影响,这种手法将人物性格清楚地分为情节里的不同人物,使人物的性格更加透明。[1]这种方法的产生完全是为了适应儿童隐含读者的欣赏需要,同时也丰富了童话创作的样式。
  注释:《凤凰与魔毯》的译文均引自:艾迪丝·内斯比特 著,杨玲玲 译.《凤凰与魔毯》.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引用的页码已用括号标出。
  参考文献
  [1]玛丽亚·尼古拉耶娃.刘洊波,杨春丽译.儿童文学中的人物修辞.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2010.
  [2]Silvey Anita The essential guide to children’s books and their creators.Houghton Mifflin Company, 2002.
  [3]查尔斯·金斯利 一目译 水孩子.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4]Nikolajeva Maria Narrative Theory and Children’s Literature. Peter Hunter International Companion Encyclopedia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Rougledge Ltd, 2004(3):56-58.
  [5]约翰·罗·汤森.谢瑶玲译.英语儿童文学史纲.台北:天卫,2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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