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经常发生并正在发生的故事。
——题记
一
合上书本,抬头微侧,目光远及蓝天。讲台上,老师还在喋喋不休,粉笔窸窸窣窣在黑板上舞动,密密麻麻排满了整个空间,那的确是在浪费时间。粉笔擦过的地方只留下了它缩短的生命,看见的,只有一片空白,被看不懂的公式、记不住的单词笼罩的空白。
太抽象,怠倦。
下课铃慵懒的尾声在心里阵阵回响。但老师捏住那点粉笔头还在狭小的空间疾书;教室那端的尖子生们,两眼发光,专注到了忘乎所以的程度。
我再也没心思盯住前面越来越白的墙壁了,哪怕,只是呆滞地张望。
看外面,低年级的学生都走了,整个学校,或许只有这间教室里的一个小粉笔头,还在发出声音。
它最后的命运——就是被老师远远地扔在干净的书上——一个标准的抛物线。空寂的校园,只听到一句话:“想什么呢?”
二
走出学校,已有人等候多时。
递上一支烟:“想好了没有?舍不得吗?”
娴熟的动作,一气呵成。烟味弥漫在了街道上。
再深吸一口,犹豫不决,空气渐渐紧张,有种对决的前兆。扬了扬眉,一种挑衅的味道。
再吸一口,让血液和尼古丁作最热烈的沸腾。
抬眼斜睨着那层建筑,将烟头抛到街道那端,和粉笔头的动作一样完美。“决定了,走!”坚决而果断。
然后,向孤单的教学楼潇洒挥挥手——“再见!”一群少年拉长的身影迷失在了斜阳的余晖中,心中蓦然涌起徐志摩那惆怅的诗句:“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地挥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三
鸣笛的声音。敲轨的节奏。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再也别想用生锈的锁困住。在这个视觉新鲜,完全陌生的世界,什么考试,什么升学,全甩开了。没有妈妈的唠叨,老师的叮咛,也看不见妈妈一夜全白的头发,听不见老师焦急忧虑的叹息。
只剩下,一群荒芜的心灵,逃离在遥远的地平线上。携着叛逆,远远逃离,追寻一个关于年少轻狂的答案。
空气中,全是躁动的红。
四
割破的衣兜,零散的硬币。以为什么都有所准备,可还是没有准备好去迎接这个充满诱惑的社会。
身体在金属般刺耳的摇滚乐中晃动,这种近乎洒脱的自由能否安慰一个少年痛苦破碎的灵魂?
就在此时,一声呼唤从遗忘的天际传来:“孩子!”这是一声如泣如诉,缠绵悱恻的呼唤,心痛不绝。
五
人生的路上,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放下,唯有自己的亲生父母,才难以离舍。这世上,还有许多迷路的少年,继续走下去,继续错下去,继续上演世人眼里不堪回首的悲剧。但,无论孩子做错了什么,家,永远给予最宽大的原谅与包容。
燥热的青春红过了以后终于恢复了平静的蓝,融洽的混合,渲染成紫,才更美丽。
母亲那佝偻的脊背、花白的鬓发、粗糙的双手、慈祥的面容,还有在我逃离后望眼欲穿的眼神,轻柔怜爱的呼唤,依然那样如泣如诉,扣人心弦——就连天地也为之动容!
准备好归程了吗?
经历了太多,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懂得过去厌倦了的一切,一直是最温暖的寄托。
东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微光,那座无辜的教学楼,露出了含泪的微笑。
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但还是像走时那样潇洒地挥手:“我回来了,我不会再走了!”
仿佛又听见那一声呼唤:“孩子,回家吧!”
是呀,孩子,已经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