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读欧·亨利的小说《最后的常春藤叶》时,教材的分析这样给小说定下了主题与基调:小说描写了几个穷画家之间患难与共的感情故事,从而由人物琼珊来传达了一个主旨,就是“信念作为一个人的精神支柱,它对生命有着重要意义”;塑造了贝尔曼这个舍己为人的老画家的动人形象,借此歌颂了“穷苦朋友相濡以沫的珍贵友情和普通人的美好心灵”。然而,我们在探究小说的时候,不能不思考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小说里总共出现了四个人物,琼珊、苏艾、贝尔曼和那个不知姓名的医生。前面三个人物都对小说情节的发展或者凸现起了重要的作用。其中老画家贝尔曼出场的次数最少,可他是小说的关键人物,是小说的灵魂,而那个和贝尔曼出场的次数同样极少的医生是否可有可无的呢?那医生的两次出场难道都是作者相当随意的“闲笔”吗?几乎所有的资料都没有对医生这个人物进行过解读和探究,也就是说,每一个读者都对这个人物视而不见。但是,并不是读者的忽略,就显得医生这个人物没有价值,他的存在,总会有合适的存在理由,本文就试图通过读者几乎都忽略的两处“闲笔”来探讨塑造医生这个形象所起的作用。
　　一、 医生的第一次出场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并且侧重表现小说的第一个主旨——信念作为一个人的精神支柱,它对生命有着重要意义
　　小说一开头,因为琼珊遭到了肺炎的袭击,卧床接受治疗,这时,医生顺理成章地出现了。请看第一次出场时对他的描写和他跟苏艾的对话:
　　那位忙碌的医生扬扬他那蓬松的灰眉毛,招呼苏艾到过道上去。“依我看,她的病只有一成希望。”他说,一面把体温表里的水银甩下去。“那一成希望在于她自己要不要活下去。人们不想活,情愿照顾殡仪馆的生意,这种精神状态使医药一筹莫展。……”“那么,一定是身体虚弱的关系。”医生说,“我一定尽我所知,用科学所能达到的一切方法来治疗她。……要是你能使她对冬季大衣的袖子式样发生兴趣,提出一个问题,我就可以保证,她恢复的机会准能从十分之一提高到五分之一。”
　　这一次对话,是在医生背着琼珊和琼珊的好朋友苏艾之间进行的一次对话,因为琼珊的病情非常严重了,医生一方面实事求是地介绍了病情,一方面巧妙地劝说苏艾要让琼珊保持活下去和病魔作斗争的勇气。“我一定尽我所知,用科学所能达到的一切方法来治疗她。”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这个医生是一个有着良好职业道德的人。医生这一次出场,至少有以下三个方面的作用。其一,他是琼珊在看到最后的常春藤叶之前出现的,他的出现,为琼珊以后能和病魔作斗争设置了一个背景。可是这时,琼珊对生活已经没有强烈的企盼和留恋,她在病重之际已经极其绝望了。第二,通过他的话,告诉读者,琼珊已经病重;而更重要的在于,琼珊虽然病重,但最后通过她自己的努力,终于战胜了病魔,从而告诉人们,信念作为一个人的精神支柱,是多么的重要,它对一个人的生命又是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
　　由此可以看出,医生的第一次出场,起到了勾连前后的作用,从而使得小说的情节发展波澜起伏。“依我看,她的病只有一成希望……那一成希望在于她自己要不要活下去。”因为这样的铺垫,小说下面的发展才有令人信服的依据,也才能更好地突显主题。
　　二、 医生的第二次出场增加了小说的容量,并且着重表现第二个主旨——歌颂了穷苦朋友相濡以沫的珍贵友情和普通人的美好心灵
　　小说中贝尔曼这个灵魂人物只正面出场一次,而他的悄然告别人世竟然是医生在第二次出场时间接介绍的。请看文中以下相关的段落:
　　“好的希望有了五成。”医生抓住苏艾瘦小的、颤抖的手说,“只要好好护理,你会胜利的。现在我得去楼下看看另一个病人。他姓贝尔曼──据我所知,也是搞艺术的。也是肺炎。他上了年纪,身体虚弱,病势来得很猛。他可没有希望了,不过今天还是要把他送进医院,让他舒服些。”
　　第二天,医生对苏艾说:“她现在脱离危险了。你赢啦。现在只要营养和调理就行啦。”
　　医生在这一次出场时,给读者带来了两个信息。其一,告诉读者,贝尔曼病得很重,“没有希望了”。其二,告诉苏艾,琼珊“现在脱离危险了”。
　　这两个信息的指向其实是统一的,之间有着因果关系。贝尔曼为什么得了肺炎,病势来得很猛?他是为了拯救琼珊,“在那种凄风苦雨的的夜里”,去画那最后一枚常春藤叶而遭到病魔的打击;琼珊又为什么能“现在脱离危险了”?因为贝尔曼画的那最后的一枚常春藤叶给了她活下去的力量、勇气和信念,成为她的精神支柱。
　　从这里可以看出,医生的第二次出场也是不可忽视的,他告诉苏艾,琼珊的病好了,这一个充满阳光的结尾,让一直在为琼珊的病情揪着心的读者松了一口气。其实,这个结尾,读者能够预料到,不然小说就会呈现出阴暗的色调,也就达不到教化别人的目的。而医生宣布贝尔曼“没有希望了”这个出乎人们意料的结局,让读者不免产生种种猜测:贝尔曼怎么无缘无故地死了呢,好像以前没有一点征兆啊?他的死和小说的主旨又有什么关系呢?原来,贝尔曼是牺牲了自己来拯救别人的,他舍己救人的精神让读者唏嘘不已。这样,就增加了小说的容量,也就是凸现了小说的另一个主题,歌颂了“穷苦朋友相濡以沫的珍贵友情和普通人的美好心灵”。
　　经典作品的内涵总是丰富而深刻的,也是常读常新的。有时看似不经意的地方,其实隐藏着作家良苦的用心,显示着作家高妙的创作技巧。医生的出场,看起来好像“闲笔”,很多读者也可能在阅读中一带而过,但是如果深入地思考下去,就会有想象不到的收获。这两次出场,虽然作用不一,但是在小说中具有重要的分量,这显然是不容置疑的。如果我们在阅读的过程中,轻易放弃了对这个人物两次出场的思考,解读小说时可能会留下很多遗憾。
　　
　　(江苏省灌南高级中学;22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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