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小文章的大作家”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前后,拉丁美洲文学异常发达,出现了胡安·鲁尔福、博尔赫斯、马尔克斯、略萨、卡彭铁尔、富恩特斯等一大批文学大家,被称为“拉美文学大爆炸”。作为经济发展比较滞后的地区,拉丁美洲能出现如此灿烂的文学景观引起了世界各地学者的关注。他们的作品被归入一种叫“魔幻现实主义”的流派。
“魔幻现实主义”指的是在现实的叙述中加入众多非现实的东西,现实与幻想混杂,魔幻的事物可以随时出现,只服从于表达的需要。这些作品之中,最广为人知的当数马尔克斯的长篇小说《百年孤独》。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这些拉美作家在中国受到重视,风行一时。中国当代作家莫言、韩少功、残雪的许多作品,可以看出受拉美“魔幻现实主义”影响的痕迹。
博尔赫斯(Jorge Luis Borges)(1899-1986)便是在“拉美文学大爆炸”中凸现出来的杰出的短篇小说作家和诗人,为阿根廷文学在世界范围内赢得了声誉。智利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巴勃罗·聂鲁达认为他是“影响欧美文学的第一位拉丁美洲作家”。
博尔赫斯是一个以书为生、从书到书的作家。他一生都生活在图书馆中。小时候他就沉浸在父亲巨大的藏书室中,一九三七年他开始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一家市立图书馆担任助理馆员。一九五五年开始担任阿根廷国立图书馆馆长,直到一九七三年退休。读书是博尔赫斯生活中一项具有压倒性优势的活动,而且对于他的写作意义重大。他曾说:“我是一个作家,但更是一个好读者。”读书使博尔赫斯的视野非常广阔,而且,由于读书在生活中的比重之大,与大多数作家不同,是书籍而不是生活成了博尔赫斯的写作源泉。他的作品往往是对以往作品的重写,重新拼贴,他玄想式的写作方式也往往是从书本到书本,因而他是一个“学院气”“书卷气”非常浓厚的作家。在他被任命为国立图书馆馆长的时候,他的双目已经近乎完全失明,所以他不无苦涩地写了一首诗向上帝致敬:“上帝同时给了我书籍和黑夜/这可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或许失明对于一个“玄想型”的作家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他仍以口授的方式继续写作,成就惊人。
博尔赫斯最初是以写诗成名的,一九二三年出版了第一部诗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激情》,随后又推出了两部诗集。迟至一九三五年,他才出版第一本短篇小说集《世界性丑事》。他还写作了大量散文和随笔,但在博尔赫斯这里,散文和随笔与小说的界限往往难以确立,有的散文读起来也像小说。无论是小说还是诗歌、散文,他的作品都是短章。传记作家安德烈·莫洛亚说:“博尔赫斯是一位只写小文章的大作家。小文章而成大气候,在于其智慧的光芒、设想的丰富和文笔的简洁——像数学一样简洁的文笔。”
博尔赫斯对世界各国带有玄想色彩的作品都非常关注。他曾经给中国《聊斋志异》的阿根廷译本作过序。作为幻想文学的先驱,卡夫卡对博尔赫斯也有一定的影响。博尔赫斯曾经翻译过卡夫卡的作品,还写过一篇名为《卡夫卡及其先驱者》的随笔。 博尔赫斯还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诗人,给世界留下了数十首经典之作。
不“安分守己”的叙述
叙述的技巧在博尔赫斯的小说中占有重要地位。博尔赫斯的每一个故事,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他的小说总是奇峰突起,悬念丛生,读者很难预测他情节推演的走向。他总是想法设法地玩一些花样,正如美国作家约翰·厄普代克所说:博尔赫斯的叙述“回答了当代小说的一种深刻需要——对技巧的事实加以承认的需要”。其作品文体干净利落,文字精炼,构思奇特,结构精巧,小说情节常在异国情调的背景中展开,荒诞离奇且充满幻想,带有浓重的神秘色彩。
《沙之书》便是博尔赫斯讲述的一个波澜起伏的小故事。虽然短,但并不妨碍他在如此短小的篇幅里施展他叙述的才能。他煞有介事地描述了一本“无限之书”。这本书像沙子一样无始无终,页与页之间总还有其他的页,无穷无尽。小说的最出人意料之处可以说有两处:一处是“沙之书”的奇妙特性的显现;一处是“我”将“沙之书”藏在图书馆里。在作品的开头,读者根本不可能想到会有这样一本“沙之书”;而当读者看到作品中间时,也根本不可能想到“沙之书”最后的结局是被藏到了图书馆里。博尔赫斯的小说就是这样,总是让人充满期待和惊喜,让人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而当读者读完全篇,又能有无穷的想象和回味。
作为一个终生与书打交道的人,设想出这样一本“沙之书”,对于博尔赫斯来说是顺理成章的。《沙之书》出版于一九七五年,而一九四一年,博尔赫斯就曾经写过一个名为《巴别图书馆》的短篇。在那个短篇里,博尔赫斯把宇宙想象为“一个数目不明确的,也许是无限数的六面体回廊所构成的图书馆”。那个“巴别图书馆”同样是一个无限之物,和“沙之书”一样,也是一个关于无限的原型。
博尔赫斯曾经说:文学即游戏,尽管是一种严肃的游戏。《沙之书》这篇小说可以看成是一篇游戏之作,是老年博尔赫斯童心未泯的标记。但同时,“沙之书”所代表的“无限之物”,也可以做多方面的阐释。比如,它可以看作是对无穷尽的存在的隐喻,可以看作是无限时间空间的模型,可以看作是对人类浩瀚知识的象征,还可以看作是对文学的某种认知:制造一本无始无终的小说。博尔赫斯所钟爱的卡夫卡的小说其实就近似于无始无终的小说。卡夫卡的长篇都是没有写完的,但没有写完可能恰恰是卡夫卡的长篇所应有的结局,因为现代人的荒诞生活同样是未完成的,还在向未来延伸。
“沙之书”是某种神秘之物,小说主人公“我”对待它的态度先是好奇,然后是钻研,然后发现对它了解得越多,就发现不了解的更多,就越意识到自己的渺小;然后迷失于无法自拔的敬畏,再然后是恐惧,最后是逃避。这个过程前面的几个步骤和人类科学探索的步骤是一样的,只是最后一步:是逃避还是坚持显示了博尔赫斯与崇信科学的人的分歧——对于笃信科学万能的人来说,他们会用进取的心态坚持;而对于相信神秘主义的博尔赫斯来说,在令人敬畏之物面前,他会选择停步。
不管怎样,《沙之书》提供了一个人遭遇“无限之物”的心理感受过程,这一经验是新鲜的,独到的,因而是迷人的。
“虚构”与“真实”的辩证法
作为一个“玄想型”作家,虚构在博尔赫斯的写作中无疑占有重要地位。在《沙之书》里,作者虚构了一本现实中并不存在的“沙之书”。这是小说的核心意象,是整篇小说得以存在的支点。为了让这本书显得合情合理,作者设置了小说的其他附属情节:一个去过孟买的《圣经》推销员(之所以把“沙之书”的来源地确定为印度的孟买,源于博尔赫斯对于东方的神秘想象,他的许多小说都是以东方异国情调为背景的);交易的详细过程,我面对“沙之书”的先喜后惧;“沙之书”的最后下落。这之间有一个神来之笔:“我想把它付之一炬,但怕一本无限的书烧起来也无休无止,使整个地球乌烟瘴气。”这是典型的博尔赫斯式的充满幽默和睿智的想象,同样有助于使叙述显得煞有介事。在这些情节中,除了这本“沙之书”是非现实的之外,其他的都是现实生活场景。这些现实生活场景让“沙之书”也显得像一个现实之物一样合情合理。这里涉及到博尔赫斯对待虚构和幻想的态度:他想努力抹去幻想和现实的界线,让虚构嵌入现实之中,与现实浑然一体。似乎对于他来说,幻想即是现实,现实也是幻想,生活之中处处有神迹。唯美主义作家王尔德曾说:不是艺术模仿了生活,而是生活模仿了艺术。对于博尔赫斯来说,同样可以说:不是小说应该遵循现实的逻辑,而是现实应该向小说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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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之书”虚构的合理性借助于几何原理。这篇小说在开头部分即阐述了一些几何方面的基本原理:“线是由一系列的点组成的;无数的线组成了面;无数的面形成体积;庞大的体积则包括无数体积……”尽管作者接下来又说:“不,这些几何学概念绝对不是开始我的故事的最好方式。”但显然,幻想的合理性是建立在这种几何无限性的基础上的。在作品中广泛地引入几何原理作为作品的工程支柱是博尔赫斯的惯用手段。他有一篇名为《死亡与罗盘》的小说,这篇侦探性质的小说的核心结构其实是由两个几何图形构成的:等边三角形和菱形。已经发生的三起凶杀案的地点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但侦探从种种迹象推断,凶手最终的目的是构成一个菱形。于是他赶往可以与前三个点构成菱形的第四个点去缉捕案犯,不料却落入了案犯设下的陷阱。原来这一切都是案犯预谋好了的。案件的发生地最终是组成了一个菱形,但被害者却是侦探本人。这便是人们常常津津乐道的博尔赫斯的迷宫之一,但实际上它并非什么迷宫,不过是两个简单的几何图形的转换而已。几何模型是博尔赫斯用以想象世界的一个直观方法,同时也是博尔赫斯用以生发想象的核心要素。对这些几何原理的借用往往被认为是博尔赫斯小说富于哲理性的证明。几何思维使博尔赫斯的小说显得异常清晰明澈。正如美国批评家约翰·厄普代克所说:“这些他在头脑中构思的短小篇章具有一种坚不可摧的恰切,他练成了把模糊的观念和更模糊的情感澄清为具体形象的本领。”中国作家余华也曾说:“在我看来,他和中国的鲁迅是我们文学里思维清晰和思维敏捷的象征。”
《沙之书》的开头一段博尔赫斯即表明了他对待虚构的态度:“如今人们讲虚构的故事时总是声明它千真万确;不过我的故事一点不假。”这里,“人们”可以理解为是那些主张写作忠于现实的人,他们的小说强调尽可能地贴近现实,但在博尔赫斯看来,反而可能是“虚构”的;而他的故事虽然看起来荒诞不经,但可能反倒是“一点不假”。这和博尔赫斯对“虚构”一向的看法有关。在《论惠特曼》一文中,他说:“一件虚假的事可能本质上是实在的。”对博尔赫斯而言,虚构是艺术创造的根本点,是抵达更高实在的方式;通过虚构,写作这门活动往往可以最大限度地接近心灵的复杂活动。
以《沙之书》为例,尽管我们在现实中谁也没有看见过这样一本书,但我们都曾经被无限的星空所震撼,被无穷尽的人类历史卷入沉思。《沙之书》所表达的正是人类面对无限之物时心灵的真实深度。这样,“沙之书”便类似于一种透镜,它来源于人类的智慧,可以穿越现实的障碍。没有“虚构”,便没有《沙之书》,也没有博尔赫斯。《沙之书》证实了“虚构”作为一种写作方式的有效性。
(责任编辑:水涓)
(《沙之书》入选人民教育出版社高中选修课教材《外国小说欣赏》)
附:
沙之书
……你的沙制的绳索……
——乔治·赫伯特①
线是由一系列的点组成的;无数的线组成了面;无数的面形成体积;庞大的体积则包括无数体积……不,这些几何学概念绝对不是开始我的故事的最好方式。如今人们讲虚构的故事时总是声明它千真万确;不过我的故事一点不假。
我单身住在贝尔格拉诺街一幢房子的四楼。几个月前的一天傍晚,我听到门上有剥啄声。我开了门,进来的是个陌生人。他身材很高,面目模糊不清。也许是我近视,看得不清楚。他的外表整洁,但透出一股寒酸。
他一身灰白的衣服,手里提着一个灰色的小箱子。乍一见面,我就觉得他是个外国人。开头我认为他上了年纪;后来发现并非如此,只是他那斯堪的那维亚人似的稀疏的、几乎泛白金黄色头发给了我错误的印象。我们谈话的时间不到一小时,从谈话中我知道他是奥尔卡达②群岛人。
我请他坐下。那人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他散发着悲哀的气息,就像我现在一样。
“我卖《圣经》,”他对我说。
我不无卖弄地回说:
“这间屋子里有好几部英文的《圣经》③,包括最早的约翰·威克利夫④版。我还有西普西亚诺·德瓦莱拉的西班牙文版,路德的德文版,从文学角度来说,是最差的,还有武尔加塔的拉丁文版。你瞧,我这里不缺《圣经》。”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搭腔说:
“我不光卖《圣经》。我可以给你看看另一部圣书,你或许会感兴趣。我是在比卡内尔⑤一带弄到的。”
他打开手提箱,把书放在桌上。那是一本八开大小、布面精装的书。显然已有多人翻阅过。我拿起来看看;异乎寻常的重量使我吃惊。书脊上面印的是“圣书”,下面是“孟买”。
“看来是十九世纪的书,”我说。
“不知道。我始终不清楚。”他回答说。
我信手翻开。里面的文字是我不认识的。书页磨损得很旧,印刷粗糙,像圣经一样,每页两栏;版面分段,排得很挤。每页上角有阿拉伯数字。页码排列引起了我的注意,比如说,逢双的一页印的是40,514,接下去却是999。我翻过那一页,背面的页码有八位数。像字典一样,还有插画:一个钢笔绘制的铁锚,笔法笨拙,仿佛小孩画的。
那时候,陌生人对我说:
“仔细瞧瞧。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声调很平和,但话说得很绝。
我记住地方,合上书。随即又打开。尽管一页页的翻阅,铁锚图案却再也找不到了。我为了掩饰惶惑,问道:
“是不是圣经的某种印度斯坦文字的版本?”
“不是的。”他答道。
然后,他像是向我透露一个秘密似的压低声音说:
“我是在平原上一个村子里用几个卢比和一部《圣经》换来的。书的主人不识字。我想他把圣书当作护身符。他属于最下层的种姓;谁踩着他的影子都认为是晦气。他告诉我,他那本书叫‘沙之书’,因为那本书像沙一样,无始无终。”
他让我找找第一页。
我把左手按在封面上,大拇指几乎贴着食指去揭书页。白费劲:封面和手之间总有好几页。仿佛是从书里冒出来的。
“现在再找找最后一页。”
我照样失败;我目瞪口呆,说话的声音都变得不像是自己的:
“这不可能。”
那个《圣经》推销员还是低声说:
“不可能,但事实如此。这本书的页码是无穷尽的。没有首页,也没有末页。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这种荒诞的编码办法。也许是想说明一个无穷大的系列允许任何数项的出现。”
随后,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如果空间是无限的,我们就处在空间的任何一点。如果时间是无限的,我们就处在时间的任何一点。”
他的想法使我心烦。我问他:
“你准是教徒喽?”
“不错,我是长老会派。我问心无愧。我确信我用《圣经》同那个印度人交换他的邪恶的书时绝对没有蒙骗。”
我劝他说没有什么可以责备自己的地方,问他是不是路过这里。他说打算呆几天就回国。那时我才知道他是苏格兰奥尔卡达群岛的人。我说出于对斯蒂文森和休谟的喜爱,我对苏格兰有特殊好感。
“还有罗比·彭斯。”他补充道。
我和他谈话时,继续翻弄那本无限的书。我假装兴趣不大,问他说:
“你打算把这本怪书卖给不列颠博物馆吗?”
“不。我卖给你。”他说着,开了一个高价。
我老实告诉他,我付不起这笔钱。想了几分钟之后,我有了办法。
“我提议交换,”我对他说。“你用几个卢比和一部《圣经》换来这本书;我现在把我刚领到的退休金和花体字的威克利夫版《圣经》和你交换。这部《圣经》是我家祖传。”
“黑体字的威克利夫版!”他咕哝说。
我从卧室里取来钱和书。我像藏书家似的恋恋不舍地翻翻书页,欣赏封面。
“好吧,就这么定了。”他对我说。
使我惊奇的是他不讨价还价。后来我才明白,他进我家门的时候就决心把书卖掉。他接过钱,数也不数就收了起来。
我们谈印度、奥尔卡群岛和统治过那里的挪威首领。那人离去时已是夜晚。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我本想把那本沙之书放在威克利夫版《圣经》留下的空档里,但最终还是把它藏在一套不全的《一千零一夜》后面。
我上了床,但是没有入睡。凌晨三四点,我开了灯,找出那本怪书翻看。其中一页印有一个面具。角上有个数字,现在记不清是多少,反正大到九次幂。
我从不向任何人出示这件宝贝。随着占有它的幸福感而来的是怕它被偷掉,然后又担心它并不真正无限。我本来生性孤僻,这两层忧虑更使我反常。我有少数几个朋友;现在不往来了。我成了那本书的俘虏,几乎不再上街。我用一面放大镜检查磨损的书脊和封面,排除了伪造的可能性。我发现每隔两千页有一帧小插画。我用一本有字母索引的记事簿把它们临摹下来,簿子不久就用完了。插画没有一张重复。晚上,我多半失眠,偶尔入睡就梦见那本书。
夏季已近尾声,我领悟到那本书是个可怕的怪物。我把自己也设想成一个怪物:睁着铜铃大眼盯着它,伸出带爪的十指拨弄它,但是无济于事。我觉得它是一切烦恼的根源,是一件诋毁和败坏现实的下流东西。
我想把它付之一炬,但怕一本无限的书烧起来也无休无止,使整个地球乌烟瘴气。
我想起有人写过这么一句话:隐藏一片树叶的最好的地点是树林。我退休之前在藏书有九十万册的国立图书馆任职;我知道门厅右边有一道弧形的梯级通向地下室,地下室里存放报纸和地图。我趁工作人员不注意的时候,把那本沙之书偷偷地放在一个阴暗的搁架上。我竭力不去记住搁架的哪一层,离门口有多远。
我觉得心里稍稍踏实了一点,以后我连图书馆所在的墨西哥街都不想去了。
(王永年 译)
① 乔治·赫伯特(1593-1633),英国玄学派诗人,牧师。著有诗集《寺庙》和散文集《寺庙的牧师》,均系宗教作品。“沙制的绳索”是指靠不住的东西。
② 奥尔卡达,苏格兰北面的群岛,其中最大的是梅因兰岛,首府为柯克沃尔。
③ 《圣经》包括《旧约全书》39卷、《新约全书》27卷,前者本是犹太教的圣经,原文为希伯来文,后者的原文是希腊文和亚兰文。
④ 威克利夫(1324-1384),英国宗教改革家,他的弟子珀尔维等于1380年根据武尔加塔的《圣经》拉丁文版译成英文。
⑤ 比卡内尔,印度西北部拉贾斯坦邦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