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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晓跃 文选 ]   

也说《山居秋暝》的主题

◇ 陶晓跃

  《语文学习》2008年第3期上刊登了陈家武老师-的《(山居秋暝)主题再探讨》一文,作者以为此诗的主题并不是反映诗人“高洁的情怀和洁身自好的品质”,这一点笔者也有同感,然而作者在用了大量的笔墨介绍王维特殊的人生经历之后,以为诗的主题,是诗人对“昔年爵显名重的‘春芳’”的“怀念”,是诗人“自己追悔不已而又无可奈何只好自我安慰的内心写照”。如果笔者没有理解错的话,这样的解读就很让人莫名。
  追溯这种结论的得出,便是所谓的“知人论世”,于是就有了“秋暝”为“年齿之衰,心境之暗”的牵强,以及“春芳”为“昔年爵显名重”的理解。知人论世,固然是解读文学作品的一条通道,可是一旦拘泥于这一条通道,无疑也就走进了死胡同。
  陈子昂的《登幽卅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以“知人论世”的方法解读,诗歌传达出来的情感无外乎是怀才不遇的抑郁。前人之述备矣。可如果我们不为之所困,仔细品味文本,却能获得另一种感悟:诗人眼观天地,空间无边无际,诗人神游古今,时间无始无终,而与时空比较。个体的人又是何等渺小,其一生又是何等短暂。如何变渺小为伟大,化短暂为永恒,这就是摆在所有人面前的一个关于人生的最具有普遍性和永恒性的话题。显然,这样的解读,远比囿于一种背景更有意义。
  优秀的文学作品本身就极具独立性,它绝不是一种背景的简单影像,否则,它就无以超越时空,赢得后人的共鸣。王维的《山居秋暝》也是这样。
  从文本角度看,诗歌起笔的“空山”,与“新雨”紧紧连接于一体。“空”,有空明澄澈之意,加之又为“雨”洗涤,就更显出清新和净洁。于是,诗人的心绪便得以一种净化:清明幽深的“山”,就成了诗人诗意地栖息之境;轻灵明净的“秋”,也就充盈了诗意。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此联历来为后人称道不已,以为是“天成”。诗人似乎随意拣来“明月”“清泉”,便勾勒出一幅极有美感的月下秋山图。如果我们不乏想像力的话,脑海里便会浮现出这样的画面:一脉皎洁的清光,穿过幽幽的松树林,滑过树叶的缝隙,投下斑驳迷离的影子;一股明澈的溪流,淌过清冷的岩石,如优美的小夜曲淙淙有韵。大自然的脉搏就这样在诗人的笔下清晰地跳动,诗人的步履也情不自禁地合着这种跳动行走在山野。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这又为月下秋山图点染出活泼的情调:浣纱的女子悠悠地穿梭在青青竹林里,窃窃的私语,也将竹叶逗得簌簌作响;而在那满眼荷花的池塘里,晚归的渔船从水面上轻轻滑过,莲摇动起它那婀娜的枝叶,也就摇动出满池的清波。
  一切景语皆情语,一切物语皆心语。诗中无论是自然的物态,还是人事的情态,都充溢着和谐与宁静。由此,诗人内心的世界也就昭然于月光的朗照之下:“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春芳”已“歇”,那就由它去吧,剩下的唯有一个“留”字。这里的关键是谁“留”?这个问题似乎早就有了定论,无需赘言。那么又为什么而“留”?自然是这秋夜,是这幽山,是这明月,是这清泉,是这松竹,也是这一池的莲花……
  这样看来,王维的《山居秋暝》,其实就是对“秋”的一种认同。在诗人的心目中,“秋”与“春”应该是等同的:春草萋萋,“王孙”可不归;秋月朗朗,“王孙”亦可留。因为,秋天的山野满是一种别样的生意。
  这样的理解,也就明显有别于陈家武老师所论。
  然否?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南通市第一中学;226001)

也说《山居秋暝》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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