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政治家魏徵的《谏太宗十思疏》历来为世人所称颂,尤其文中围绕“居安思危”所阐发的“十思”更是警深策远,发人省戒。但“十思”之论毕竟朝代久远,且惟太宗皇帝是谏,故今世人读之,不能不深思而慎取。否则,断章取义、直搬照用必有害于立身行事。下面笔者就“十思”结合现实再思之。
先说一思“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可欲”即自己所喜好的东西,金钱、美色、权力、地位、声望诸名利皆为人之所欲;气节、操守、道义、仁爱、智慧诸德行亦皆为人之所欲。但前者若非己应所有,则不可占有分毫片厘,更不可为之坑蒙拐骗、强抢豪夺,以饱一己私欲;而对于后者则多多益善。不可知足而止。
再说二思“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说“有作”以“安人”为戒。姑且可以令人接受,但仅至于此尚不尽善。安人为不扰民,不扰民之作是否就可肆意而为?而有些“扰民”之作是否就丝毫不可为?现今国家的许多重大项目工程,需有大量民众迁移,不可谓不扰,但一切所作都为民谋利,为民谋福祉,虽扰而安。再说“有作”思“知止”,如所“作”是为个人谋私以图享乐安逸,就必查杀以惩戒,一土一木而不当兴;如所“作”能为国家兴利,为百姓造福,愈加多不止,则民愈安,国愈泰,业愈兴,又焉能有止而不思进?
关于三思“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思谦冲而自牧非仅高危之时,乃人时时当所持。只是高危之人更当常思永持而不失,且要常思进取以固根基,常察忠奸善恶,善辨是非荣辱以弘扬正气。
关于“惧满盈,则思江海下百川”。此言甚善,但难免苟同于“念高危”。
关于“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盘游”乃娱乐游逸,则思玩物而常丧志,跬步系关民命,“上有所好,下必趋之”。我辈当谨记《聊斋》中所撰明宣德间宫中所尚促织之戏为害于民间之祸,而严防好逸恶劳之风纵长,谄媚逢迎之风滋生。
关于“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慎始而敬终”就是要有恒心和毅力而坚持始终。但何以才能有恒心和毅力?恒心和毅力来自于对信念的坚定,对责任的担负,对事业的追求,以及对前途和命运的忧患。故忧懈怠,则恩人生奋进如逆水行舟,一篙松退落千寻。
关于“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身居显位之人若自以为是,自闭视听,则危矣,故当虚心以纳下。若非如此,其耳目塞蒙,常因喜逢迎之言、恶耿介之词而为奸邪所欺,抑或惧躬亲,畏劳苦,图自在,贪清净,躲纷扰,避事端,则音信不至,祸福不知。“知政之失者在草野,知屋之漏者在宇下”,故“虑壅蔽”还需不辞苦辛躬亲察纳禀闻之言,不拒繁乱善辨多思逆耳之语。
关于“惧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历代君王无论圣明还是昏庸,谁个不企望和忠良相伴以保皇位?哪个自愿与奸佞为亲而弃失天下?但何以常远贤亲佞,残害贤良,包容谄媚?非其不愿近忠贞远谗邪也,实属误以奸恶为忠正。错把贤良当奸佞:故其越惧“谗邪”,越深“黜恶”,则身旁忠良越少,奸诈越多,其败国亡身也就越快。故“谗邪”不可惧,惧不辨也,“黜恶”亦非不能为,实应慎为也。
关于“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和“罚所及,则思无以怒而滥刑”。施恩加罚本情之所致。因喜与怒而施恩罚必致谬赏或滥刑,故施恩加罚必依功因过而论,必依法据章而行,否则谬滥必然难免。
王安石曾在《游褒禅山记》中说:“学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其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