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ID: 162520

[ 邹旭 文选 ]   

父亲的台阶,一生的宿命

◇ 邹旭

  九年级《台阶》: 渴望实现自我价值的中国农民的典型形象。
  
  古人云“诗无达诂”,今人曰“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可见,对小说的解读往往很多元。但不论如何解读,文章中有一点是不变的,就是对自我的关注,对自我价值实现的追求。《台阶》中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渴望实现自我价值的中国农民形象。
  在中国农村,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最大的追求莫过于“不被人轻视”,在乡邻中活得有面子,无比渴望得到他人的尊重。而在浙东,在李森祥的家乡,“台阶高,屋主人的地位就高”。台阶高成了家庭地位的象征,成了被人尊重的标志,这是有历史渊源的。从中国传统建筑物的文化角度看:一、三、五、七、九是级别的象征,而一级是最低级别的象征,九级是最高级别的象征。在中国古代,“九”为阳数的极数,即单数最大的数,于是多用“九”这一数字来附会帝王,如帝王之位称“九五”,帝王称“九五之尊”。由此可见,父亲把家里的台阶从三级升到九级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而事实上,由于自家的台阶低,父亲总感到低人一等,他总是自言自语地感叹:“我们家的台阶低。”这种长期的心理压抑挥之不去,使他“低眉顺眼”地过了一辈子,举止木讷,少言寡语。而正是这种农民淳朴的意识,正是这种渴望被尊重的心理,使得父亲把一生的追求目标锁定在要盖一座高台阶的新屋上。由于贫穷,这座九级台阶高的新屋,让父亲一年到头不得适闲,捡砖拾瓦,抱土背石。为一草一木而拼搏,为一卵一石而奔命,春夏秋冬,数十年如一日。屋盖成了,台阶垒起来了,而父亲却老了,身体也垮了,从一次能背起三百多斤重石板的壮年一下子垮掉,成为连一桶水都不能担的老人。
  为了九级台阶,父亲奋斗了大半辈子,付出了毕生的心血。台阶终于建成了,可父亲所苦苦追求的受人尊重的目标,实现了吗?乡邻们的反应是最好的回答——乡邻们从“我们”家门口经过时,并没有人说“我们”家的台阶“高”,见到父亲打招呼时说的也是习以为常的一句“晌午吃过了吗”。 由此可见,九级台阶虽高,仅仅是表面现象,是一种形式上的提高,并未从根本上改变他的“地位”,父亲被尊重的愿望并没有实现,他的精神也并未得到真正的满足。“祥林嫂的一个门槛换不来她和别人的平等,闰土的香炉和烛台祈不来生活的安定幸福,父亲的九级台阶又怎能真正筑起受尊重的平台呢?”难道自己的努力白费了吗?父亲怎能不感到迷茫?
  九级台阶的砌成给父亲带来的不仅是迷茫,更是一种归属感的丧失。台阶建成以后,父亲第一次坐在最高的一级上磕烟灰时,“感觉手有些不对劲”;“第二次他再坐台阶就比上次低了一级……然而,低了一级他还是不自在,便一级级地往下挪,挪到最低一级,他又觉得太低了,干脆就坐到门槛上去”。由九级又挪回了一级台阶,我们在觉得可笑之余,一股悲凉感也油然而生——父亲坐在哪一级台阶上都不自然,那么哪一级台阶才是父亲真正的归宿呢?再看父亲挑水回家跨上第四级台阶时,“他的脚抬得很高,仿佛是在跨一道门槛”,脚下也不同往常了,“踩下去的时候像是被什么东西硌了一硌”。往日已经习惯了的生活似已逝去,过去的感觉再也难以找回,虽“尽力保持平静”,又怎能平静如昨?
  “在这些大千世界中不变的是什么呢?不变的是沧桑,是心态,是个性,是规律。”的确,在《台阶》这篇文章中,变化的是台阶的高度、父亲的身体,而不变的是父亲的心态和他固有的人性,它使得父亲终生没有走出心理的阴影。或许,这九级台阶真的成了父亲一生的宿命。
  
  课文背后的故事:
  《台阶》散发着浓郁的地方文化色彩,这里弥漫着一种山区特有的文化风俗,而浸泡在这种文化汁液中的山民——以父亲为典型,生产、生活和心理都深受这种地方文化的影响。这种文化左右着他们的思想和行为,制约着他们的眼界和心胸,甚至支配着他们一生的选择和追求的目标。

父亲的台阶,一生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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