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叙事视角 反讽性千预 幽默诙谐
摘 要:老舍的短篇小说《开市大吉》所采用的叙事视角、反讽性干预、幽默诙谐的叙事技巧,大大丰富了作品的内涵。
老舍的《开市大吉》是典型的幽默短篇小说,讲述了一群江湖骗子如何开医院行骗的故事,全篇不足四千字,但结构紧凑,语言简洁,蕴涵深刻。小说在时间上、空间上、事实上是完美的一个片段,真实生动地表现出社会的一角。正如老舍自己所说:“短篇小说是后起的文艺,最需要技巧,它差不多是仗着技巧而独立的一个体裁。”所谓技巧,事实上是作家的灵感形式,也是作家的个性的形式。在小说中,技巧主要体现在叙事方面。《开市大吉》所采取的叙事视角和叙事技巧,幽默风趣寓倾向于叙事中,铸成了小说尖锐深刻的批判力量和形成了丰富的审美内涵。本文仅从三个方面探讨《开市大吉》的叙事技巧。
一、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巧于暴露
《开市大吉》叙事者的“我”的第一人称选择使得讲述具有真实亲切的格调,便于主观抒情。小说本身就是讲故事,“老舍的讲述口吻特浓……庄谐并举的概述与判断语的大量夹杂,是老舍叙述的特征。”老舍是用讲故事的方式来思维的,而故事的叙述视角直接影响着读者对于故事的理解。第一人称的叙述者这是老舍短篇小说经常采用的,第一人称内聚焦叙事是作者的有意选择,便于叙述事件,表达人物心曲。小说只是作为焦点人物的叙事者一个人应该提供的信息。一切叙述都限制在这一作为焦点人物的叙述者的视野之内,叙述者讲述、评论、交流的作用在作品中明显地显示出来。这样的叙述视角从不同的层面把世态人情暴露出来。
《开市大吉》采用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巧于自我暴露。叙事者和故事中的一个人物“我”合二为一,以“我”的视点进行观察、叙述、评点,可以自由地深入到他自己的内心世界中,或者披露自己内心的隐秘,或者传达自己的感受,或者显示自己对人、对物的种种看法。人物内心得到充分的展现。以“我”的第一人称出现的叙述者,故事的讲述人是权威的叙述者,讲述者是故事的参与者,他和人物知道得一样多。人物叙述自己的事情,自然而然带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和真实感,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坦露内心深处隐秘的东西,即使他的话有些夸张或自谦,读者也会把这当作他性格的外向,便于揭示主人公自己的内心世界。本篇采用不同寻常的开头,先声夺人,用一句话介绍“我,老王,和老邱,凑了点钱,开了个小医院”加以概括,然后慢慢展开,老王夫人作护士主任,老邱岳父是庶务兼会计,还介绍了如何防范老邱和他的岳父,虽然他是个专业医生。四人分了四个科,“我”治内科,老王花柳,老邱专门痔瘘兼外科,王太太看护士主任兼产科,和着“我们”一共有四科的实力。同盟军组成后就开始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先造声势,医院办得好不如广告做得好,“我们”投资广告在大小报纸上登了一个半月。院图中三层大楼是转运公司的,“我们”只有六间小平房。至此,医院的“实力”已经暴露出来了。先前叙述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觉得这是一个治病救人的职业,并希望他们成功。读到这儿,读者不难发现医院开得荒唐。进而“我们”的卑劣荒唐、贪婪无耻暴露无遗,作品的批判力量也就逐渐显示了威力。
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展现社会的众生相。通过“我”与老王等人合伙开医院的故事,讲述了患上花柳病的军官荒淫腐化至极,上过二十多次医院,老是不等病完全好了便又接着去逛妓院,就连治病也喜欢有美色(女看护)在左右陪着,王太太的小胖指点得淫荡成性的他一个劲地说“得劲!得劲!得劲!”哪管扎得是茶水还是六○六;足智多谋的老王一句“花柳根本就不算病,自要勤扎点六○六”说得军官非常舒服。讳疾忌医的阔老太太愚昧无知,养尊处优,对当地最大最好的医院破口大骂,就是因为在那里她不能为所欲为,愚蠢任性的她有胃病还要满足口腹之欲;“我”圆滑世故,顺着老太太的心思咒骂东生医院,并且投其所好,“爱吃什么吃什么”,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我”能够捞到钱。不知内情的小胖子走进医院只能任人宰割……“我们”几个合伙人既互相勾结又互相防范,骗取钱财的庸医在荒谬的患者的帮助下终于开市大吉了。通过“我”的叙述,最终使一群生活在昏聩社会的跳梁小丑展现在读者面前。
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揭示社会的动荡与腐化。开市大吉后,同仁们坐到一起商量事业发展大计,决定乘胜扩大战果,添设打胎和戒烟。老王主张暗中宣传检查身体,只要交五元钱,哪怕是预备好棺材的人也把体检表写得好好的。每个人的本事都发展到了极致。老邱的丈人拟的“仁心仁术”牌匾具有莫大的嘲讽,他们将以此继续诈骗。王太太更会想省钱的办法,借着门口有过娶媳妇的乐队吹打的时候挂匾。“到底妇女的心细,老王特别显着骄傲”。结尾合谋的场面勾画了一幅群丑图。非法行医无人监管的现象透视出社会的腐败和动乱,正是这样的社会给了这群庸医以行骗的机会。
二、运用反讽性干预,营构出引而不发的内在张力
小说的叙述技巧本身就是作者控制读者的手段,它涉及到作者希望读者看到什么和怎么看的问题。《开市大吉》运用能调动读者思考的叙事者逆向干预,即反讽性的干预。这种干预是叙述者声音的重要表征。“我”一边叙述描写对象,一边以叙述者的身份介入到对人物及事件的带有个性化的主观评价中。叙述语言非常简洁富有弹性,活泼又有韵味,增强事件本身的荒谬性。叙述者表面很客观叙述,但情节和细节的选择与排列明确暗示了小说作者否定的感情,有时即使是赞扬的语句,读者也能体会出叙述表层语义里的深层批评意味。老lf和“我”这样的“地道的二五八”开张,老邱眼红了,“老邱把刀子沾了多少回消毒水,一个割痔疮的也没来!”“老王和我总算开了张,老邱可有点挂不住了。他手里老拿着刀子。我都直躲他,恐怕他拿我试试手。”叙述都竭尽夸张之能事,但又不失事物本质真实。终于来了四十多岁的胖子割痔疮,三言两语刀子便下了去,乘人之危敲诈。对老邱的做法进行调侃,作道德评判,老邱是个内行,在利欲熏心的情况下却做出了令人发笑的事情,与其说他手术做得漂亮不如说他敲诈得漂亮。三下五除二就弄了五十块钱,“我在一旁,暗伸大指,真有老邱的!拿住了往下敲,是个办法!”这与先前的一句“我佩服他这种精神”一样机智幽默,讥讽入理。叙述者似乎默认了老邱的成功,但读者会流露出默契的会心的微笑,起到了调动读者的判断能力的作用。这种叙述不仅增强了讽刺力度,而且增强喜剧效果,调侃的叙述中包含着批判,叙述者在情感上与“我们”对立。作为体现作者某种观念的叙事者“我”基本上是一个可靠的叙述者,他与隐含作者的观念一致。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隐含作者和作者的观念,成为他们的传声筒。通过“我”的叙述,作者的声音也介入到叙述中并与之水乳交融,毫不矫情。这种叙述方式使读者倾向于接受叙事者传递的信息和思想。反讽性干预的运用在讲述中穿插自如的评论实现了与读者的沟通和交流,由此达到叙述者与读者的交流后的共鸣。
反讽性干预带给小说更宽阔的解读空间。小说开头给人以严肃的叙事印象,接着却通过错位的夸张、举例揭露并讽刺,“我们”的行为把神圣的治病救人歪曲了,“我们”不是救命的而是要命的。可叙述者却把荒唐的事情叙述得一本正经,令人啼笑皆非。引人注目的反讽在字里行间流露出来。大众医院的名字起得好,办什么赚钱的事,在这个年月,就是别忘了“大众”。“不赚大众的钱,赚谁的?这不是真情实理吗?自然在广告上我们没这么说,因为大众不爱听实话的;我们说的是:‘为大众而牺牲,为同胞谋幸福,一切科学化,一切平民化,沟通中西医术,打破阶级思想。’……把大众招来以后,再慢慢收拾他们。”这种反讽性干预起到了充分的蓄势的作用,忙活了一天没见大效益,晚上开了紧急会议,“专替大众不行啊,得设法找‘二众’。早知道还不如干脆叫贵族医院”,读者明白了,这群庸医之所以有在大众和“二众”之间徘徊的苦恼,原因是要千方百计赚到钱,叙述者给我们绘了一幅心电图。由于反讽性干预,叙述者的语言承载着作者深刻的理性思考,因此叙述者拥有对人物进行评论的极大优势,他对人物的嘲笑使得读者更深刻地感受到人物的荒唐可笑,加强了讽刺力量。庸医们惟利是图,病人们愚昧荒唐……作者运用反讽性干预刻画了社会群体的形象,揭示了社会的腐朽、阴暗,展示了作者的忧虑与愤慨。这就确立作品的丰富感和厚重感,唤起读者相关的回忆或联想,从而感受到这种嘲讽性、幽默性叙述话语所具有的特殊批判力,别具意味。营造一种氛围和心理韵味恰恰是短篇小说灵魂所在。叙述者的选择不仅关系到讲述的内容和讲述的效果,而且会影响到读者对讲述故事的反应。《开市大吉》表现出不可见的真实性尤其是人物内心世界和人物思想运动。作者的智慧之思渗透在字里行间,沉淀在叙述者的话语中。使得整部作品读来有声有色、有情有调。读罢全篇,读者会感觉到隐含作者有一种博大的胸怀,站在高处,俯视卑微渺小的东西,包括自身的缺点和错误。
三、幽默诙谐的叙述方式,增强作品的喜剧意识
喜剧意识是喜剧的审美主体以鲜明的主体意识,反思人类社会及自身的丑恶、缺陷和弱点,发现其反常、不协调等可笑之处,从而实现自我与现实的超越。“老舍性格禀赋中,同时具有幽默与幽默感。他的心痛楚又敏感,他敏感地从灰色生活的世态人情中,看出可怜、可笑的‘缝子’,他又能从这些平庸与不幸的‘缝子’间看出人世间的缺憾。这种从生活中提炼出来的幽默,是温婉‘含泪的笑’,是最深刻的幽默艺术。”幽默是一种批评,通过对某些弱点与缺陷的揭示,“我”作为叙述者充满强烈的幽默感,幽默存在于自我暴露中,存在于自嘲式的幽默感中,可笑的一面,引出善意的自嘲意味。小说叙事的口吻影响着叙事节奏,扩大叙事空间,丰富叙事内容,加强叙事情趣。叙述者运用自如地将自我展现在读者面前,制造诙谐幽默的效果。
小说的幽默来自于现实生活中幽默的矛盾冲突,作家以特有的敏感捕捉现实生活中带有社会意义的矛盾冲突,从中发现自相矛盾的生活素材,构思出耐人寻味的作品。从办大众医院的“崇高”假象看出丑的喜剧形态,披露出假恶丑的东西,以内在的荒唐达到了令人发笑的地步。有生过两个孩子经验的老王太太设了产科。“至于接生的手术,反正我有太太决不叫她接生。”但设立产科是最有利可图的,顺当产下来就坐收渔利,不顺当的呢,正像叙述者所说,“活人还能叫尿憋死?”这些人丝毫不觉得甚至没有想到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当之处。对于读者来说,却造成巨大的震撼。这种效果是通过叙事者的介绍达到的。“在一切引起活泼的撼动人的大笑里必须有某种荒谬背理的东西存在着……笑是一种从紧张的期待突然转化为虚无的感情。”老王是军师,为了拉拢“二众”进医院,他出主意包一辆车轮流跑几趟,把二姥姥、三舅母们接来造成一种门庭若市的感觉;租正在修理的不能驾驶的车一会儿叫咕嘟一阵造生势唬住外人,以为医院有多少有钱有势的人来看病呢,工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天,医院门口来了位坐汽车的军官,老王见到急于出去迎接忘了门框矮,头上撞了个大包。当得知是个花柳病人时,他“脸笑得一朵玫瑰似的,似乎再碰它七八个包也没大关系。三言两语,卖了一针六○六”。“我”把老太太留住开张后又后悔了,“怎么才要五十块钱呢?真想抽自己一顿嘴巴!幸而我没说药费在内;好吧,在药费上找齐儿就是了;反正看这来派,这位老太太至少有一个儿子当过师长。况且,她要是天天吃火烧夹烤鸭,大概不会三五天就出院,事情也得往长里看。”老太太住进来始终没有人想起给她看病,“因为注意力全用在看她买来什么好吃食”。人们紧张期待的应该是符合规律和目的的,如果小说带给读者的却是荒谬背理的结果,人们就会发笑;正常与反常之间反差越大,对比越明显,人的荒诞感受就越强烈,就越觉得可笑。《开市大吉》通过“我”的叙述带给读者一种超越喜剧之上的理性思考,作品运用夸张、反讽等修辞手法加强了喜剧的效果,从而揭示假象背后的真实。通过揭示外在现象与实质的矛盾,巧妙地、不露声色地揭穿对象的真面目,使之引人发笑。“花柳是伟人病,正大光明”。反讽是何等的辛辣!叙述者勇于自我解嘲,“我们”给军官打折,多扎优惠,“反正我们有的是茶,我心里说。”我在应付阔太太的时候用腿顶着床沿,一句“我们的病床都好,就是上了点年纪,爱倒”,幽默极了。夸张手法的巧妙运用把事物夸大到荒唐的“反常”地步,从而与正常的心理发生碰撞,制造幽默的效果:王太太见一个大肚子来了以为是产妇,后来发现是男性才让给老邱,极写人的肚子大和王太太赚钱急切的心态。
总之,作者以忧患的心态作为客观理性思考的基础,以第一人称的视角,以反讽的手段,用诙谐幽默的方式,化严肃为轻松,又于轻松中见尖锐。叙述者“我”生动传神地勾勒出人物神态,渲染气氛,制造读者心理的某种强烈感受与震撼。叙述者在叙述时把自己个性化语句和评论融入叙述语言并把自己独特的感受和体验通过比喻等修辞手法来融入叙述语言,戏谑的口吻,充满喜剧色彩,增强了作品的可读性。透过“类原生态”的叙述,发现在叙述者外表幽默诙谐、絮叨之下隐藏着作者温热严肃的主观态度。
(责任编辑:赵红玉)
作者简介:车红梅,文学硕士,牡丹江师范学院中文系副教授。 [##] 传递的信息和思想。反讽性干预的运用在讲述中穿插自如的评论实现了与读者的沟通和交流,由此达到叙述者与读者的交流后的共鸣。
反讽性干预带给小说更宽阔的解读空间。小说开头给人以严肃的叙事印象,接着却通过错位的夸张、举例揭露并讽刺,“我们”的行为把神圣的治病救人歪曲了,“我们”不是救命的而是要命的。可叙述者却把荒唐的事情叙述得一本正经,令人啼笑皆非。引人注目的反讽在字里行间流露出来。大众医院的名字起得好,办什么赚钱的事,在这个年月,就是别忘了“大众”。“不赚大众的钱,赚谁的?这不是真情实理吗?自然在广告上我们没这么说,因为大众不爱听实话的;我们说的是:‘为大众而牺牲,为同胞谋幸福,一切科学化,一切平民化,沟通中西医术,打破阶级思想。’……把大众招来以后,再慢慢收拾他们。”这种反讽性干预起到了充分的蓄势的作用,忙活了一天没见大效益,晚上开了紧急会议,“专替大众不行啊,得设法找‘二众’。早知道还不如干脆叫贵族医院”,读者明白了,这群庸医之所以有在大众和“二众”之间徘徊的苦恼,原因是要千方百计赚到钱,叙述者给我们绘了一幅心电图。由于反讽性干预,叙述者的语言承载着作者深刻的理性思考,因此叙述者拥有对人物进行评论的极大优势,他对人物的嘲笑使得读者更深刻地感受到人物的荒唐可笑,加强了讽刺力量。庸医们惟利是图,病人们愚昧荒唐……作者运用反讽性干预刻画了社会群体的形象,揭示了社会的腐朽、阴暗,展示了作者的忧虑与愤慨。这就确立作品的丰富感和厚重感,唤起读者相关的回忆或联想,从而感受到这种嘲讽性、幽默性叙述话语所具有的特殊批判力,别具意味。营造一种氛围和心理韵味恰恰是短篇小说灵魂所在。叙述者的选择不仅关系到讲述的内容和讲述的效果,而且会影响到读者对讲述故事的反应。《开市大吉》表现出不可见的真实性尤其是人物内心世界和人物思想运动。作者的智慧之思渗透在字里行间,沉淀在叙述者的话语中。使得整部作品读来有声有色、有情有调。读罢全篇,读者会感觉到隐含作者有一种博大的胸怀,站在高处,俯视卑微渺小的东西,包括自身的缺点和错误。
三、幽默诙谐的叙述方式,增强作品的喜剧意识
喜剧意识是喜剧的审美主体以鲜明的主体意识,反思人类社会及自身的丑恶、缺陷和弱点,发现其反常、不协调等可笑之处,从而实现自我与现实的超越。“老舍性格禀赋中,同时具有幽默与幽默感。他的心痛楚又敏感,他敏感地从灰色生活的世态人情中,看出可怜、可笑的‘缝子’,他又能从这些平庸与不幸的‘缝子’间看出人世间的缺憾。这种从生活中提炼出来的幽默,是温婉‘含泪的笑’,是最深刻的幽默艺术。”幽默是一种批评,通过对某些弱点与缺陷的揭示,“我”作为叙述者充满强烈的幽默感,幽默存在于自我暴露中,存在于自嘲式的幽默感中,可笑的一面,引出善意的自嘲意味。小说叙事的口吻影响着叙事节奏,扩大叙事空间,丰富叙事内容,加强叙事情趣。叙述者运用自如地将自我展现在读者面前,制造诙谐幽默的效果。
小说的幽默来自于现实生活中幽默的矛盾冲突,作家以特有的敏感捕捉现实生活中带有社会意义的矛盾冲突,从中发现自相矛盾的生活素材,构思出耐人寻味的作品。从办大众医院的“崇高”假象看出丑的喜剧形态,披露出假恶丑的东西,以内在的荒唐达到了令人发笑的地步。有生过两个孩子经验的老王太太设了产科。“至于接生的手术,反正我有太太决不叫她接生。”但设立产科是最有利可图的,顺当产下来就坐收渔利,不顺当的呢,正像叙述者所说,“活人还能叫尿憋死?”这些人丝毫不觉得甚至没有想到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当之处。对于读者来说,却造成巨大的震撼。这种效果是通过叙事者的介绍达到的。“在一切引起活泼的撼动人的大笑里必须有某种荒谬背理的东西存在着……笑是一种从紧张的期待突然转化为虚无的感情。”老王是军师,为了拉拢“二众”进医院,他出主意包一辆车轮流跑几趟,把二姥姥、三舅母们接来造成一种门庭若市的感觉;租正在修理的不能驾驶的车一会儿叫咕嘟一阵造生势唬住外人,以为医院有多少有钱有势的人来看病呢,工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天,医院门口来了位坐汽车的军官,老王见到急于出去迎接忘了门框矮,头上撞了个大包。当得知是个花柳病人时,他“脸笑得一朵玫瑰似的,似乎再碰它七八个包也没大关系。三言两语,卖了一针六○六”。“我”把老太太留住开张后又后悔了,“怎么才要五十块钱呢?真想抽自己一顿嘴巴!幸而我没说药费在内;好吧,在药费上找齐儿就是了;反正看这来派,这位老太太至少有一个儿子当过师长。况且,她要是天天吃火烧夹烤鸭,大概不会三五天就出院,事情也得往长里看。”老太太住进来始终没有人想起给她看病,“因为注意力全用在看她买来什么好吃食”。人们紧张期待的应该是符合规律和目的的,如果小说带给读者的却是荒谬背理的结果,人们就会发笑;正常与反常之间反差越大,对比越明显,人的荒诞感受就越强烈,就越觉得可笑。《开市大吉》通过“我”的叙述带给读者一种超越喜剧之上的理性思考,作品运用夸张、反讽等修辞手法加强了喜剧的效果,从而揭示假象背后的真实。通过揭示外在现象与实质的矛盾,巧妙地、不露声色地揭穿对象的真面目,使之引人发笑。“花柳是伟人病,正大光明”。反讽是何等的辛辣!叙述者勇于自我解嘲,“我们”给军官打折,多扎优惠,“反正我们有的是茶,我心里说。”我在应付阔太太的时候用腿顶着床沿,一句“我们的病床都好,就是上了点年纪,爱倒”,幽默极了。夸张手法的巧妙运用把事物夸大到荒唐的“反常”地步,从而与正常的心理发生碰撞,制造幽默的效果:王太太见一个大肚子来了以为是产妇,后来发现是男性才让给老邱,极写人的肚子大和王太太赚钱急切的心态。
总之,作者以忧患的心态作为客观理性思考的基础,以第一人称的视角,以反讽的手段,用诙谐幽默的方式,化严肃为轻松,又于轻松中见尖锐。叙述者“我”生动传神地勾勒出人物神态,渲染气氛,制造读者心理的某种强烈感受与震撼。叙述者在叙述时把自己个性化语句和评论融入叙述语言并把自己独特的感受和体验通过比喻等修辞手法来融入叙述语言,戏谑的口吻,充满喜剧色彩,增强了作品的可读性。透过“类原生态”的叙述,发现在叙述者外表幽默诙谐、絮叨之下隐藏着作者温热严肃的主观态度。
(责任编辑:赵红玉)
作者简介:车红梅,文学硕士,牡丹江师范学院中文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