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ID: 97533

[ 仲浩群 文选 ]   

心灵的解脱与精神的超越

◇ 仲浩群


  关键词:金庸 令狐冲 任盈盈 音乐 隐逸
  摘要:心结的产生与失落情绪郁结于心有关,诉说心事、聆听音乐触发了令狐冲内心失落情绪的释放。任盈盈的深切之爱不仅滋润了令狐冲的心田,也引导他走向真正的洒脱。随着精神境界的提升,令狐冲获得了心灵的解脱与精神的超越,他向往着远离江湖纷争的逍遥自在的生活,走向隐逸的他寻求的是诗意生存理想的实现。
  
  《笑傲江湖》是金庸先生代表作之一,书中主人公令狐冲不仅拥有老庄“无为而为”的精神特质,还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在理智与情感之间,富有侠义精神的令狐冲面临诸多压力的考验,光明磊落的他孜孜以求个性的舒展与心灵的自由,可他也饱受人生挫折的打击。从一个奔放不羁的少年成长为具有独特人格魅力,创造能力和个性精神得以充分实现的豪侠,令狐冲不但经历了爱而不得的苦闷与彷徨,也经历了打开心结之后的欢畅与逍遥。
  
  一、失落情绪郁结于心
  
  心结是由心灵幻化出的阻障,而心结的产生与失落情绪郁结于心有关。“佛教认为人生诸苦既来自于自然规律的限制,更缘于众生对于情与欲的执着与贪求。”①一个人之所以会产生失落情绪,其因需具体分析,但其中往往隐含着为情所困、为欲所牵、求而不得的烦恼与痛苦。众所周知,爱情是人生最美妙的情感。不过,爱情的发展存在许多变数,倘若人的认知及情感发生变化,爱情就有可能褪色、变质;这时,假若一方依然执着地爱恋另一方,那么,其内心的痛苦也就愈发深重。令狐冲与其小师妹岳灵珊之间曾有过炽热的情感交流。为了给闭关修行的令狐冲送饭,岳灵珊冒着大雪爬上思过崖,见到思念许久的大师兄,她非常欣喜,也非常动情,“岳灵珊紧紧握住他的双手,心中柔情无限,低低叫了声‘大师哥’。令狐冲想张臂将她搂入怀中,却是不敢。两人四目交投,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动也不动,大雪继续飘下,逐渐,逐渐,似乎将两人堆成了两个雪人”②。此时,情窦初开的他们沉浸在无比喜悦之中。
  然而,岳灵珊对令狐冲萌生出的恋情并未壮大起来,与令狐冲心中积淀起的深情厚谊相比,岳灵珊对令狐冲的爱意显得非常朦胧。正当令狐冲梦想着与岳灵珊长相厮守时,岳灵珊却爱上了师弟林平之,没过多久,她便嫁给了林平之。面对着不得不与青梅竹马的恋人劳燕分飞的现实,令狐冲顿时陷入极度痛苦之中。失魂落魄的他在洛阳城小酒馆里以赌钱消磨时间,输钱后无钱可给,被街头小卒围殴,身怀武功绝艺的他没有反击那些围殴他的人,只是冲着那些人苦笑几下而已。令狐冲在失恋的痛苦中挣扎着,抹不去的爱恋让他怎么也忘不了小师妹,秉性善良的他仍旧在心里默默祝福她,希望她获得幸福。在嵩山之巅比武大会上,轮到令狐冲与岳灵珊比剑时,情深义重的令狐冲目睹新婚燕尔的岳灵珊郁郁寡欢,有心输掉比赛以期小师妹开心,不料,神思恍惚之际,却将岳灵珊的长剑弹飞了,令狐冲飞身上前,竟然故意被高空坠下的利剑刺成重伤。虽然身受重伤,令狐冲脸上却泛起柔情,仿佛他和小师妹重返华山瀑布处,正以剑代言、以剑会意,缠缠绵绵地对练剑术呢。
  令狐冲是个孤儿,他是由岳不群夫妇养育成人并收为弟子的,正因为这样,他对师父、师娘具有特别深厚的感情。师父岳不群是个工于心计的人,别看他外表道貌岸然、喜怒不形于色,却野心勃勃地想要一统江湖,令狐冲却是洒脱不羁之人,只求一生逍遥自在;由于人生追求不同,岳不群对令狐冲并无多大好感。令狐冲置华山派门规声誉于不顾,在江湖上结交“奸邪”,岳不群大为恼怒,便以擅自结交魔教人士的罪名,将令狐冲逐出了华山派。得知这一讯息时,令狐冲不由得放声大哭。成为师门弃徒后,他心如刀绞,但他还是期盼师父能重新接纳自己,让他重归华山派。令狐冲对师父的尊崇成了植根其心灵深处的一种感情,虽然岳不群绝情绝义地将其逐出华山派,但他心里一点也不怨恨师父。然而,《笑傲江湖》书中的岳不群却是有着强大权力欲望的小人,他心知令狐冲不会背叛自己,也知令狐冲不仅眷念他,也眷念华山派,对其女儿岳灵珊更是无比痴情,两人斗剑时,他使出令狐冲和岳灵珊两情欢洽时创出的“冲灵剑法”扰乱其心神,将令狐冲制得缚手缚脚。为了夺得五岳剑派掌门之位,他又以重归师门为饵,诱使已是恒山派掌门的令狐冲服从其统帅,令狐冲居然颇为感激,却不知岳不群居心叵测,欲在江湖世界兴风作浪呢。
  爱而不得令人悲苦,令狐冲爱小师妹岳灵珊,并想与她结为终身伴侣,岳灵珊却移情别恋,嫁给了林平之。他爱华山派,却成了华山派弃徒,而将其逐出华山派的正是其最为爱戴的师父。由于孤儿的出身背景,令狐冲格外看重人间真情。岳灵珊移情别恋,对令狐冲来说,意味着被心上人所抛弃,而被岳不群逐出师门则意味着他被师父及整个华山派所抛弃。更让令狐冲痛苦的是,他还不得不正视其师父沦为丧心病狂的江湖恶徒的事实。当令狐冲彻底了解师父的真面目后,他不仅痛苦万分,其内心的冲突也非常剧烈,“令狐冲还面临着一个更为严重、大违江湖道义的问题,即杀师。由于岳不群是如此之坏,令狐冲作为一个济世英雄就必须担负起除掉他的重任。然而,在令狐冲的心目中岳不群实际上是他缺失的父亲的替代者,杀师也就意味着杀父。因此,令狐冲在叛父的道路上是非常犹豫的”③。正因为这样,令狐冲有了心结,他经受着爱而不得的苦闷与彷徨,也经受着理智与情感的冲突。
  
  二、化除心灵的阻障
  
  心能产生痛苦,亦能化除痛苦,“佛教让人们反观自己心灵的无明,对治一切贪、嗔、痴、慢、疑、恶见,扩阔自己的心灵,从种种狭隘的偏见中超脱出来,使自己日进于高明之境,而不为无明所缚”④。只有放弃外在的追逐,化除心灵的阻障,回归生命的真实,人才能安住身心。从中国禅宗发展史看,禅宗大德们常常采用灵活机动的方法点化弟子,机缘巧合的话,弟子的心结可在刹那间打开,当下便能明心见性。令狐冲是痴情的,他尤其看重自己对小师妹的那份真情,然而,对他来说,只有摆脱对岳灵珊的苦恋,才能获得真正属于他的幸福。在《笑傲江湖》一书中,引导令狐冲渡过人生难关的是任盈盈,令其倍觉身心欢畅的也是任盈盈。令狐冲与任盈盈初遇发生在《笑傲江湖》第十三回,由于看不惯江湖世界的腥风血雨,任盈盈栖身洛阳绿竹巷,过着以琴箫自娱的幽静的隐居生活。对令狐冲来说,走进绿竹巷恰似步入超然淡远的隐者世界,在那儿,他与任盈盈隔帘倾谈,向其讲述了自己林林总总的往事,并向其诉说了自己对小师妹岳灵珊的绵绵深情。
  心理学认为,一个人情感失落时,内心深处往往会积蓄起负面心理能量,只有将负面心理能量宣泄出来,才有利于身心健康。初遇任盈盈时的令狐冲正处于心灰意懒之时,心爱的小师妹爱上他人,师父正处心积虑地算计他,他又被江湖同道所猜疑,其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令狐冲并不是一个容易敞开心扉的人,但任盈盈不仅对其遭遇深表同情,还充分信任他,赏识他,再加上令狐冲相信隐身纱帘内的任盈盈是值得信赖的长者,也就抛开羞涩与腼腆,不停地向其倾诉自己的伤心往事;这番倾诉不仅扫除了他心中的郁闷,也缓解了其心理冲突。正是在绿竹巷的这次相遇,让任盈盈深深地爱上了令狐冲。在岳不群眼中令狐冲是胆大包天的狡诈之徒,而在任盈盈心目中,令狐冲却是情深义重、狂放不羁、顶天立地的豪侠。任盈盈美丽娇羞,富有智慧,她全身心爱着令狐冲,在令狐冲最失意的时候,她抚慰他,照料他;令狐冲重伤之后,她遍求名医为其疗伤,并把自己抵押在少林寺作为交换条件,才使令狐冲得救。从任盈盈投身少林寺,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救助令狐冲之时,令狐冲的人生已和任盈盈密不可分了。任盈盈对令狐冲的深切之爱不仅滋润了令狐冲的心田,也引导他重新审视人生,并引导他走向真正的洒脱。
   [##]
  令狐冲之所以能打开心结,也与音乐有关。音乐能净化人的身心,音乐的节奏、旋律、音色皆能影响人的情绪变化,“音乐一方面是自然界万事万物运动的节奏、节律在人脑中的反映,另一方面,也是人自身生命节奏的外显。因而,音乐对生命有着神奇的亲和力,音乐的律动可以反过来影响生物体内在的运动节奏”⑤。音乐具有很强的调适心理的功能,当人沉浸在适宜的音乐节奏中时,郁积在内心深处的不良情绪会随着音乐的律动宣泄出来。在绿竹巷,听完令狐冲倾诉之后,任盈盈对令狐冲的身心状态已有充分的把握,她为令狐冲弹奏了具有清心安神之效的《清心普善咒》乐曲。沁人心脾的琴音疏导着令狐冲的情感,抚慰着令狐冲的精神:“琴韵又再响起。这一次的曲调却是柔和之至,宛如一人轻轻叹息,又似是朝露暗润花瓣,晓风低拂柳梢。令狐冲听不多时,眼皮便越来越沉重,心中只道:‘睡不得,我在聆听前辈的抚琴,倘若睡着了,岂非大大的不敬?’但虽竭力凝神,却终是难以抗拒睡魔,不久眼皮合拢,再也睁不开来,身子软倒在地,便即睡着了。睡梦之中,仍隐隐约约听到柔和的琴声,似有一只温柔的手在抚摸自己头发,像是回到了童年,在师娘的怀抱之中,受她亲热怜惜一般。”⑥令狐冲与清净空灵的琴音打成一片,身心放松,渐渐进入了梦乡。《清心普善咒》乐曲不仅触发了令狐冲内心情感的释放,还深入到潜意识层面平复着令狐冲的内心冲突。为了让令狐冲及早打开心结,精通音律的任盈盈还教令狐冲研习乐器。琴声达意,弦音传心,由于令狐冲胸襟开阔,洒脱不羁,其琴中意象颇有青天一碧的空阔气象。自此以后,弹奏乐曲渗透进了令狐冲的生命历程中,对音乐的浸染既调和了令狐冲的身心冲突,也带给他极大的精神欢悦。令狐冲和任盈盈之所以能琴箫和鸣,是因为他们内心的淡泊宁静,他们相濡以沫的爱情是人类超凡脱俗精神追求的体现。
  令狐冲心结的打开,还与其奔放不羁的个性有关。令狐冲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此外,他还拥有豪放乐观的内在意蕴,兴之所至,便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令狐冲一生虽然受尽艰险困苦,但他始终不失乐观豁达的心境,随着其江湖人生的起伏,在各种机缘的促进下,令狐冲对自己的人生有了顿悟:“大丈夫不能自立于天地之间……算什么英雄好汉?江湖上千千万万人要杀我,就让他们来杀好了。师父不要我,将我逐出了华山派,我便独来独往,却又怎地?言念及此,不由得热血上涌,口中干渴,只想喝他几十碗烈酒,什么生死门派,尽数置之脑后,霎时之间,连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岳灵珊,也变得如同陌路人一般。”⑦心神交战的刹那间,令狐冲抛开了烦恼与痛苦,其心结一下子打开了,真的是无牵无挂、坦坦荡荡。随着心结的打开,随着精神境界的提升,令狐冲既摆脱了对师父的愚忠,也摆脱了狭隘的师门观念,更摆脱了对岳灵珊的痴恋,他获得了心灵的解脱与精神的超越。
  
  三、诗意生存理想的实现
  
  令狐冲追求人格的独立和完善,追求个性的舒展与自由,在黑木崖上,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邀请令狐冲出任副教主的高位,令狐冲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书中写道:“他本性便随遇而安,什么事都不认真,入教也罢,不入教也罢,原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那日在黑木崖上,见到一众豪杰好汉对东方不败和任我行两位教主如此卑屈,口中说的尽是言不由衷的肉麻奉承,不由得大起反感,心想倘若我入教之后,也须过这等奴隶般的日子,当真枉自为人,大丈夫生死有命,偷生乞怜之事,令狐冲可决计不干。”⑧任我行自我神化到不可一世地步,别人随便笑笑都会引来杀身之祸,但令狐冲却禁不住纵声大笑。令狐冲坚持其道德信念,当任我行对其威胁利诱时,令狐冲却旗帜鲜明地要与恒山派共存亡。武功方面,得前辈风清扬传授,令狐冲将“独孤九剑”修炼得炉火纯青。无招胜有招,以不变应万变,“独孤九剑”展现出的至高境界是臻于化境的人生诗意理想境界的体现。令狐冲剑法出类拔萃,但他笑傲江湖的基础并非其绝世武功,而是其随缘任运、挥洒自如的自由精神。令狐冲天生不喜拘束,这种自由自在的性格势必会与争权夺利的江湖社会发生冲突。在江湖纷争的漩涡中,令狐冲追求自由而不可得,他不想和尔虞我诈的人混在一起,便决意退出江湖,以求返璞归真,享受人生真乐趣。《笑傲江湖》第三十五回,令狐冲和任盈盈并肩坐在车上,两人静静地望着湖水,“令狐冲伸过右手,按在盈盈左手的手背上。盈盈的手微微一颤,却不缩回。令狐冲心想:‘若得永远如此,不再见到武林中的腥风血雨,便是叫我做神仙,也没这般快活。’”⑨这时,他与任盈盈已深深相爱,他也格外珍惜与任盈盈耳鬓厮磨时的宁静与惬意,同时,他也想尽快摆脱腥风血雨的江湖纷争,过一种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能体现其诗意生存理想的生活。令狐冲对于自身命运的把握是自觉自主的,为了恒山派众女尼的利益,他当仁不让地担当起了恒山派掌门之职,当他将恒山派诸事安排妥当后,却也不再留恋权位,果断卸下掌门之职,与任盈盈结为伴侣之后,两人一起归隐了。
  隐逸文化具有一种特殊的魅力,中国传统文化常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形式称颂隐逸,金庸先生认为:“中国的传统观念,是鼓励人‘学而优则仕’,学孔子那样‘知其不可而为之’,但对隐士也有极高的评价,认为他们清高。隐士对社会并无积极贡献,然而他们的行为和争权夺利之徒截然不同,提供了另一种范例。”⑩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隐逸是最高人格理想的体现,隐逸不在于形式上的隐居,更在于隐含其内的精神和品格,隐逸行为背后隐含着对于人生自由的炽热追寻,“隐士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是与专制社会里的反抗精神相联系的。在中国人的处世态度中,隐逸代表着道德上的一种积极而非消极的行动”(11)。在传统文化观念中,儒家激励人们积极进取,却又推崇“在陋巷”而“不改其乐”的旷达,提倡“游于艺”而“从心所欲不逾矩”;道家老庄哲学则推崇返璞归真、逍遥自由的人生理想,而佛家警示世人须解脱烦恼,得大自在;隐逸理想承载着传统文化精神,显露出以获得深层次的灵魂归宿为宗旨,构建人类诗意理想家园的企图。
  令狐冲拥有全身保真、任性自适的隐逸人格精神,为了诗意生存理想的实现,走向隐逸的他以其超凡脱俗之风向我们展现了去除世俗功利之心,不拘泥于外物羁绊的侠者的崇高。当今时代,社会的飞速发展给人的生活方式、生活观念带来强有力的冲击,选择的自由给人带来更多的发展机遇,与此同时,几乎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欲望和需求能获得满足,但人的欲望和需求是没有尽头的,欲望和欲望满足之间的悬殊导致人的焦虑与郁闷。我们应当像令狐冲那样,摆脱外在物欲的束缚,超越现实生活的牵累,化除生活中的痛苦与烦恼,随缘解缚,从心结的执迷中解脱出来,从而获得精神上的最大自由。打开心结,快乐逍遥,我们只有具备博大的胸怀,以清静心、智慧心善待生活,善待人生,并能妥善化解人生矛盾,随缘自在,才能在风云变幻的现实中收放自如。我们应当像令狐冲那样,既能以真心体验质朴生活中所蕴含的无尽诗意与无穷之美,又能通过人生的了悟,寻求心灵的解脱与精神的超越。
  责任编辑:吕晓东
  
  作者简介:仲浩群(1965-),广东茂名学院文法学院中文系讲师,主要从事金庸武侠小说研究。
  
  ①胡遂:《佛教“苦谛”与杜荀鹤诗的身世之叹》,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6年第4期。
  ②⑥⑦⑧⑨⑩金庸:《金庸武侠全集》卷7,文化艺术出版社,1998年版,第175页,第306页,第402页,第863页,第769页,第893页。
  ③汪志:《金庸小说的男性空间与英雄主题》,杭州师范学院学报,2000年第5期。
  ④郭齐勇:《精神解脱与社会参与——佛教的当代意义之蠡测》,江汉论坛,1995年第7期。
  ⑤李立:《音乐心理调适的心理效能、机理及形式研究》,河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5期。
  (11)施建中:《隐逸与逸品》,见《艺术百家》,2006年第1期。
  

心灵的解脱与精神的超越
目录

  •  / 张 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