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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来明 文选 ]   

离奇有趣织游

◇ 黄来明


  《西游记》作为“中国最伟大的准童话”,自问世以来就成为中国文学的瑰宝,童叟皆知,人人喜爱。鲁迅认为,吴承恩的伟大贡献在于将历代流传的西游故事“汇集起来,以成大部的《西游记》”,而且以其非凡的艺术想象力和创造力把《西游记》推向世代累积型作品的最高峰,“所以人都喜欢看,这是他的本领”。而《西游记》的“所以人都喜欢看”的重要因素,在笔者看来,除了与顽皮的悟空、天真的八戒和可爱的小妖等形象以及戏谑诙谐的语言有关之外,和它离奇有趣的艺术化的情节是分不开的。
  
  一、虚幻夸张的游戏情节——外在形式
  
  《西游记》中,写人物、写环境、写物品,无不带有夸张的笔法,显示自己独特的幻想特色。吴承恩往往把夸张和神化结合起来,他的夸张不是简单地夸大或缩小,而是夸张到“神”的地步,夸张出神奇的色彩。一把芭蕉扇的风力之大,可以煽得人飞行万里,煽得火山熄灭,这是夸大,也是神化。作者还把夸张和风趣幽默结合起来,夸张出幽默感。对猪八戒的食欲的描写显然是夸张的,这种夸张常常引人发笑。孙悟空在如来佛的手心翻跟斗,不仅把如来佛的五个手指头夸为五座大山,而且写得饶有风趣。
  吴承恩创造性地设置了孙悟空大闹天宫、唐僧神奇出世、西天取经等情节,在一个历史传说的骨架上,随意配置自己想象中的奇闻险事,作为血肉充盈其间。《西游记》以写奇人奇事奇物奇境为显著特征。除唐僧外,许多“人物”都是亦人亦神亦物的形象,神、物、人的统一体。无论是孙悟空、猪八戒,还是牛魔王、涌地夫人、罗刹女等人物形象,共同的特点是神性十足,有奇异的宝物护身,具超凡入圣的本领。孙悟空和猪八戒是动物、人、神的统一体自不用说,牛魔王和孙悟空一样,也有七十二变化,具有牛的形体,牛的气质,同时又有人的思想情感,会娶妻纳妾、生儿育女、使奴唤婢等,这就自然使之成为牛、人、神的统一体。将“物”神化,是小说将“人物”神化的一部分。孙悟空的金箍棒就是最典型的例证之一。这可长可短、可粗可细、能横扫千军的如意棒,就是孙悟空的象征,是孙悟空的一部分。芭蕉扇也是一件能变化的神宝,平时只有杏叶大小,用时可变成一丈二尺。有了它,要风得风,想雨有雨。人为物传,物为人用,神奇之人能获得神奇之物,神奇之物使人更富有神奇色彩。而师徒四人一路所遇八十一难,可以说都是奇诡怪诞的,所以才愈显得孙悟空神通广大。奇中之奇的情节,也是因人设事,事中显人。像陈光蕊死后十八年再复入世;宝象国王在井底,因龙王保护三年尸体不腐,凭老君的一粒仙丹又起死回生;孙悟空到阴曹把猴类的名字一笔勾销,从此猴类便无生死之忧等等,光怪陆离的种种奇事,真可谓无奇不有。取经路上所遇的奇境,更是异想天开,不仅有天堂地狱、龙宫海底,也有奇山怪水、异国风情。什么“八百里流沙河”、“八百里火焰山”、千年的七绝山稀柿桐、三百余里的火焰山无底洞,真令人目不暇接。那子母河,竟使唐僧、八戒饮此河之水后结成胎气,而落胎泉里的一口水便解了胎气,二人顿时恢复如初。在奇境的安排上,做到了一物降一物,一绝胜一绝。这五彩缤纷的奇异境界,实堪称“文不幻不文,幻不极不幻”。
  
  二、天真烂漫的游戏情境——整体氛围
  
  作者在塑造孙悟空、猪八戒这两个人物形象时,紧紧扣住他们集人、神和动物于一身的特点,故意留下一段缺憾,造成一种并非完整无缺的英雄形象,从而使这两个形象更加丰满、有个性而富有艺术魅力。作者赋予了孙悟空以高强的本领,尤其是他那神奇莫测的七十二般变化,随意自如,变什么像什么,但同时又让他有变不掉的长尾巴和红屁股。猪八戒也是如此。作者赋予他三十六般天罡数的变化,但他只会变山、变树、变石头、变癞象、变水牛、变大胖汉,若叫他变作一个俊俏小巧的女孩儿,他可就犯难了。若硬要叫他变,也只变得过头来,像女孩儿面目,但“肚子胖大,郎伉不像”。从这里我们看到了孙悟空这一人物形象之所以比全知全能的文素臣要“有趣”的原因,就在于没有“过求完备”,这却是令人赞赏的真知灼见,也是游戏笔法在塑造人物形象上的又一独到之处。
  《西游记》的游戏性,不仅体现在人物形象的外形性格方面,更多地体现在英雄的行动和斗争方式上。由于孙悟空和猪八戒的性格不同,他们的行为和斗争方式也大不一样。孙悟空作为一个传奇英雄,主要表现在对崇高神佛的戏弄嘲讽和战胜妖魔的机智风趣上。对于玉皇大帝,他直呼其为“玉帝老儿”;对如来佛祖他痛骂并戏谑成“妖精的外甥”。在与妖魔鬼怪的严肃战斗中,他总是乐呵呵、笑嘻嘻的,抓耳挠腮,寻找机会戏弄对手,满脸轻松戏谑的神气。
  由于游戏笔法的运用,像孙悟空大战二郎神这样原本该是紧张激烈的战斗,然而在文中,不见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呈现于读者面前的是一幅由饿鹰扑麻雀、鱼鹰捕鱼、灰鹤啄蛇等镜头组成的生机勃勃、五彩缤纷、情趣盎然的大自然图景。在《西游记》中,不仅这种紧张的斗法场面时有戏剧性的穿插,而且在孙悟空深入虎穴营救唐僧的紧要关头往往也间有风趣的花絮。在平顶山,孙悟空变作老妖的模样去营救被金角、银角大王捉住的唐僧、八戒、沙僧三人时,看见被吊在梁上的猪八戒竟然还和沙僧说说笑笑,顿时发顽皮之意,对妖精说:“我儿,唐僧的肉我倒不吃,听见有个猪八戒的耳朵甚好,可割将下来整治整治我下酒。”八戒听见慌了,大声骂道:“遭瘟的!你来为割我的耳朵的!我喊出来不好听啊!”一场气氛紧张、任务艰巨的营救行动顿时化为孙悟空与猪八戒的喜剧性冲突,不禁让人开怀大笑,有趣的是,八戒的慌不择言走漏了孙悟空变化的消息,于是形势再一次紧张起来,造成一种张弛相间、起伏跌宕的文势,不仅紧紧地抓住了读者的注意力,而且时时让读者有一种轻松欢愉之感。写悟空与羊力大仙比赛下油锅时也是如此。
  而猪八戒的英雄行为,则集中表现在贪欲和禁欲的对立上。他那贪吃好色、庸俗自私的性格和出家人身份之间的矛盾冲突,使其在西天取经路上经常闹出笑话。他仅因贪吃而上当受骗过多次。如白骨精变作一个小姑娘说要斋僧,他一听到有香米饭、炒面筋,也不问真假,就跑了个“猪颠疯”,欢欢喜喜地向唐僧报告。朱紫国中,孙悟空知道他贪嘴,为骗他出门,诱惑他说市上有大烧饼、大馍馍等无数好吃的东西,猪八戒听了,“口水流涎,喉咙里咕咕的咽唾”,拿着碗盏,兴高采烈地跟着孙悟空出门去,结果不仅没有大饱口福,反而被顽皮的孙猴子戏弄了一番。猪八戒的贪吃、贪睡、好色,看似滑稽,其实正是他憨直率真的具体表现。这种朴实率真的性格,再加上他有勇敢作战、勇于承担脏活累活等优良品格,使人感到他虽可笑但并不可恶,甚至反而觉得十分可喜可亲。
  写孙悟空三反天宫时,如来与悟空赌赛,答应他如果一个筋斗能翻出自己的手掌心,就做主叫玉帝将天宫让出。为了留下些记号让如来作证,悟空在那右手中指变的柱子上写一行大字:“齐天大圣,到此一游”,并在第一根柱子根下撒了一泡猴尿。受到民间万众顶礼膜拜的尊贵的如来佛祖,连天庭的最高统治者玉皇大帝也对他礼让三分,而一下界妖猴竟敢在他纯洁高贵的手掌心中撒了一泡猴尿,这是多么戏谑和滑稽的一笔啊!然而这恰好符合儿童的心理和行为方式。
  
  三、三段程式的游戏形式——内在结构
  
  “三段式”是一种叙述故事的方法。它最初是适应于民间童话故事讲述和流传的需要,将性质相同而具体内容相异的三个或三个以上的事件连贯在一起,形成反复的结构,常见于童话创作中。这种叙述方法使故事中的矛盾冲突和人物性格都得以鲜明地表现,给人留下深刻难忘的印象。由于这些事件同中有异,异中有同,并且结合着丰富的幻想,所以在实际讲述中并不使人感到单调,反而具有一种特殊的情趣。同时,作品中的反复,显然会提高内容的统一和明确的程度,因而能给儿童以深刻的印象,使儿童易于探索任务、事件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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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胎于民间说唱艺术的《西游记》在故事情节的展开上,成功地运用了反复法。叙述取经过程的四十一个故事,以孙悟空和妖魔为中心都有个基本的“三段程式”:孙悟空先是探听消息→后奋力斗争→最后请神仙相助来而降妖伏怪,这样的程式便于少年儿童阅读。因为孙悟空的战斗方法和所请的神仙不同,妖魔的成因和所用的宝物不同,所经过的山水、国家不同,发生的故事也不同。比如金蔸洞之战紧张激烈,二心之争扑朔迷离,计捉黄眉童儿则富有戏剧意味,孙悟空与虎力、鹿力、羊力大仙斗法的情景像变魔术那样变幻莫测。另外,作者还在一个故事中间,运用“三段程式”,加强艺术的感染,造成情节的跌宕。“尸魔三戏唐三藏”和“孙悟空三调芭蕉扇”就是这样写成的精彩故事。
  吴承恩的文笔纵横驰骋,绚丽多姿,自然带有惊险的色彩。在《西游记》中,唐僧师徒四人始终处于活动和冒险之中,孙悟空则是进行活动和冒险的中心人物,他们一路走去,几乎每天都会遇到不同的惊险和奇异的事,这就牵引着小读者不断地看下去。
  
  四、有惊无险的游戏历程——内在特征
  
  作为《西游记》的主要情节,取经途中八十一难的经历,虽然写得跌宕起伏、妙趣横生,有时甚至让人惊魂散魄,但纵观整个作品的情节设置,无非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有惊无险的游戏。
  从取经缘起来看,只因东土“多贪多杀、多淫多诳、多欺多诈”,如来佛祖要用三藏真经劝人为善,并派观音菩萨“去东土寻一个善信,教他苦历千山,远经万水,到我处求取真经,永传东土,劝化众生"。观音在东土找到了理想的取经人唐僧,唐僧的西天取经还得到了“有德有信”的太宗皇帝的钦点,成为朝廷的一件盛事。唐僧向太宗表示:“贫僧不才,愿效犬马之劳,与陛下求取真经,祈保我王江山永固。”当唐僧一行千辛万苦来到西土灵山,拜见如来,如来却以“那方之人,愚蠢村强,毁谤真言,不识我沙门之奥旨”为由,叫阿傩、伽叶将三藏经中三十五部之内容各检几卷给唐僧,意在敷衍,显然有背初衷。如来佛祖的高足阿傩、迦叶竟厚颜无耻地向历经千辛万苦才到西天取经的唐僧师徒索要“人事”,因无人事,竟给了无字经。如来知道后,竟振振有词地为其辩护。最后,唐僧不得不以钵换经。显然,阿傩、伽叶勒索之事是得到如来认可和支持的。让民间万众顶礼膜拜的西方佛祖如来竟然如此敷衍“苦历千山,远经万水”的唐僧一行,本来就是奉佛祖法旨以“求取真经,承传东土,劝化众生”为目的的神圣的取经事业竟被如来等人这样卑劣地对待,这样的情节,如果不从游戏这一视角去理解,恐怕难以服众。
  孙悟空一行护送唐僧赴西天取经,一路行侠仗义、斩妖除魔,成就了孙悟空的英雄传奇。八十一难的情节设置,其实是对唐僧取经的一次次严峻考验,以突出经书的来之不易,彰显悟空的英雄气概。然而,取经途中一路有四值功曹、五方揭谛、六丁六甲和护教伽蓝等神仙的暗中守护,当孙悟空有克服不了的困难的危急时刻,作为取经队伍的实际组织者与领导者,观音总会及时献身相助。且西天路上的很多妖怪都是有来头的,他们与天宫、龙宫、西天、南海、兜率宫等神界的最高权威们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神与魔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体化的。所以孙悟空的降妖伏怪,一方面总是寻求着神佛的援助,另一方面又必须留给神佛以情面,最后放那些妖邪一条生路,让他们被神佛领回。妖魔们基本都有神佛作后台。对于这种社会结构的根本性悖谬,作者常常作出一种嘲弄姿态,这种嘲弄是无奈的,但也是尖锐的。而这种所谓的悖论,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其实就是游戏中的规则或方式。
  八十一难中,真正属于自然灾难的不多,即使有自然的灾难,那也是与人祸联系在一起的,如通天河、火焰山等。更多的灾难是人为的,是神佛故意设置,美其名曰:为了考验。用《西游记》中的话说,是“助其早得金身,立地成佛”。
  唐僧师徒四人在平顶山被金角、银角大王阻挡,受尽折磨,吃够苦头,在鬼门关上都去走了一遭。金、银二大王,是太上老君的两个守金、银丹炉的童子,下界行凶作怪。当孙悟空指责老君放纵部属“该问个钤属不严的罪名”时,老君才道出原委:“不干我事,不可错怪了人。此乃海上菩萨问我借了三次,送他在此托化妖魔,试你师徒可有真心往西去也。”显然,平顶山之劫并非不可抗拒的天灾,而是观音故意设下的祸害。连孙悟空也难以忍受,心中作念道:“这菩萨也老大惫懒!……该他一世无夫!”在狮驼山,孙悟空四众被狮王、蟓怪、大鹏三妖所困。太白金星知道妖魔的狠处,如来知晓其根底。狮王是文殊菩萨的脚力,白蟓为普贤菩萨的坐骑,大鹏与如来有亲,如来是他的“外甥”。他们下界,几位菩萨是知道的。如来问文殊普贤,“菩萨之兽,下山多少时了?”文殊道:“七日了。”如来说:“山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不知在那厢伤了多少生灵,快随我收他去。”好个慈善的如来佛!灾难已成,生灵已伤不知多少后,才惺惺作态,前来收伏,分明是要掩饰他们故意纵妖行凶的本相,这几个怪本不会作乱人间而是他们的主人故意考验唐僧四众的结果。这都是一些人为的故意制造的灾难。更加游戏化的是,当唐僧师徒取了经,回转东土时,观音虽知唐僧四众心虔志诚,已经受过八十难了,但还嫌磨难不多,即令揭谛,“赶上金刚,还生一难者。”于是,就有了老鼋叫四众连马带经,抛入水中的水淹之灾。如果说,前两例人祸还具有“考验”的意义,而后例则越过考验范围,观音托佛门中“九九归真”之名人为地加上一难,仅仅是为了凑数。由此可见,这西行途中的八十一难显然是一个完全程式化的游戏。
  
  五、顽童变英雄的成长游戏——实质内容
  
  从某种意义上说,从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到取经和尚的孙行者这种“转型”,是对应着人从儿童向成年的成长变化的。人只有在未成年时才有真实的自由,因为这时他不被要求承担任何义务和责任,也可以藐视任何成年人的规矩规范,儿童还没有“意义”要追求,他的意义就是玩,就是胡闹,而这正是最完美的自由状态。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这种无拘无束的自由就要失落,所谓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他必须追求某种“意义”,完成某种事业,接受现实中各种成规的羁束,才符合“长大了”的要求。中国古代有“冠礼”,正是从形式上提醒人的“成年”意识。
  西方文论研究者方克强结合神话原型批评,在《原型模式:〈西游记〉的成年礼》一文中第一次全面分析了《西游记》的原型意义,从原罪、受难(赎罪)和解脱等环节证实并归纳出“儿童犯错→严酷考验→成年命名”这一文化原型模式。他指出:如从神话原型批评的立场来看,取经事业是“秉承神意和被迫的”,“从根本上是神佛的事业”,作品遵循的是非常规的艺术思维逻辑,而是“一种有悖常理的荒诞逻辑”,“所谓‘正义’与‘邪恶’不过是游戏的玩法和规则”,因而得到的理解可能与传统的研究方法截然不同:作品的核心是一个远古成年礼的原型模式。取经情节与成人礼仪式都贯通着“儿童→考验→成人”这一基本的原型结构。
  作品中唐僧师徒四人矢志西行,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到了西天灵山,求得真经,唐僧被封为旃檀功德佛,孙悟空被封为斗战胜佛,猪八戒被封为净坛使者,沙和尚被封为金身罗汉,小白马还愿为龙身,盘绕在擎天华表柱上。西行取经师徒四人及白龙马的受封,标志着顽童变英雄的成长游戏的完成。
  《西游记》正是在这种以取经为题材、以宗教为外衣、以“儿童→考验→成人”这一基本的原型结构形式的游戏中,艺术地展现了取经人成长的历程,完成了对人物性格的塑造。而取经人成长的历程,也正是以孙悟空为代表的取经人不断追求自由的艰难过程。
  
  由此可见,在吴承恩百回本小说《西游记》中,孙悟空作为取经事业的守护神,取代唐僧成为取经故事的第一主角,从而,神圣的取经事业便演绎成为孙悟空的英雄传奇故事,成为了孙悟空不断争取自由的奋斗之旅。而作品中大闹天宫和九九八十一难情节的设置,对聪敏善变、诙谐俏皮、乐观自信的孙悟空而言,就是一次次快乐无险的精神游历,是一系列天真烂漫而又虚幻夸张的游戏。一部《西游记》,就是孙悟空从顽童成长为英雄的一部游戏史。这也构成了《西游记》受大众尤其是少儿读者欢迎的缘由。
  
  (责任编辑:古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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