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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的命运:除了婚姻还能选择什么

◇ 万 佳

  摘 要:英国作家托马斯·哈代创作颇丰,女性是他创作灵感的来源之一,命运感是他作品的深厚底蕴。本文以哈代的中篇小说《美丽的独身》为切入点,来探讨他对女性命运的关注。
  关键词:托马斯·哈代 《美丽的独身》 女性 命运
  
  一、托马斯·哈代及其作品
  
  作为英国文学史上的巨匠,托马斯·哈代及其作品历来受评论家、分析家的青睐。哈代在诗歌和小说两个领域均有大量优秀甚至一流的作品。他的诗歌被认为是在继承中有创新,具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且有些学者认为:“现代主义诗歌只是一种旁支,哈代才代表了英国诗歌的主流。”[1]他的小说创作包括长篇和中短篇,尤其是其长篇中的“性格与环境”小说,更是学界关注的重中之重。哈代的小说创作包括14部长篇和47篇中短篇。
  哈代的中短篇小说,多为报刊连载,后集结成集,分别收在《威塞克斯故事集》、《贵妇录》、《人生的小讽刺》和《一个转变了的人与其他的故事》等几个小说集中。
  哈代写作中短篇小说是在其小说创作的中后期,这也是其小说创作的成熟期,这个时候的哈代,生活阅历丰富、思考问题成熟、而且创作技巧也炉火纯青,这些在他的中短篇小说中也都有体现。哈代的长篇小说工于人物剖析,精于故事结构,富于地方色彩,擅写聚散悲欢,喜作兴亡慨叹。其中短篇小说可谓之“长篇浓缩”,虽笔墨大有减省,而其十之八九,则仍不乏其长篇小说的上述特质。
  
  二、理想个案:《美丽的独身》
  
  《美丽的独身》又名《岗上人家》、《错过了的姻缘》,在哈代的中短篇小说中可说是不太起眼的一篇,因为虽然在它的故事脉络中同样有哈代构建故事惯用的“偶然”和“巧合”的手法,但其结局却是较平稳的——没有大起大落的悲或喜——因此与哈代的其它中短篇小说如《待用的晚餐》、《儿子的否决》等相比,并非是非常突出的。可是也正是因为它与众不同的基调和结局,所以它也成为哈代的中短篇小说中不容忽视的一篇。
  女主人公萨莉是别人眼里近乎完美的女性,她漂亮、勤劳、善良、质朴——可是她却没有婚姻。她身边不乏追求者,可是她却始终抱着独身的宗旨。这个故事是哈代创作中的个案,故事的主人公是理想化的,故事的结局也是理想化的。出身贫寒的萨莉除了具有以上说到的品质之外,她还自尊、自爱、独立、自主。在她的身上,我们能看到现代女性的特点。她对婚姻的要求是:希望不因为爱情以外的其它原因而嫁人,她想要的是完美的爱情。可是在 “除了死,结婚就算一个女人一辈子最大的正经事”[2]的时代,她却坚持独身,而且这独身是“美丽”的。这部同样以婚恋为主题的中篇小说因为它的与众不同显现出作家对妇女命运的深层思考。
  
  三、妇女:男权社会里的奇葩
  
  妇女是哈代的创作灵感之一,在他的长篇小说中,女主人公都是极富光彩的,男主人公在她们面前都黯然失色,比如苔丝、游苔莎、淑等。在中短篇爱情小说中,女性的塑造也占有很大的分量。她们个个漂亮聪明,人生的遭际不尽相同,却都难逃悲剧的结局。即使是在短小的篇幅中,人物性格也栩栩如生。哈代对女性的欣赏超过了男性。有人评价说“哈代的世界是由年轻妇人和姑娘们构成的”,“哈代笔下的妇女没有一个是无生气的”[3]。
  哈代笔下女子,是为爱情而生的,她们在奇异而美好的爱情王国里享受爱情的甘美,也饮尽爱情的苦酒。她们都容颜美丽,虽性格各有特点,但在对爱情和幸福的渴望与追求这一点上,却是一致的。
  哈代对处于社会边缘的女性的同情和关注,也迎合了一种时代发展的趋势。文学发展到了19世纪,很多作家关注起以往文学作品中的女性,因生活圈子的狭小,女性有意无意地成为男性的附庸,即使是莎士比亚创造的那些具有“永久魅力”的女性群像,她们的行为仍是以男性主人公为中心,仍旧脱不了隶属男性的命运。从19世纪开始,作家的女性意识逐渐增强,妇女形象被从后台搬到了前台。从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到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作家们更多地关注起女性在现代文明社会中所遭受的社会与家庭的双重压迫,力图打破几千年男性中心给定的话语规范。哈代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变化,在其作品中,对妇女的地位、权利和人性发展等问题做出了理性的思考,既肯定了女性的自主性和主体性地位,又肯定了女性作为性别角色的特殊意义,塑造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女性形象系列,反映了他明显的“女性视角”意识。哈代笔下的女性“通常比男性人物更坚定、更复杂”[4]。通过描述女性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对理想生活的追求和与现实之间的冲突,全方位的批判现实,对那个社会赖以存在的价值观念和道德传统给予了彻底的否定。
  
  四、女性的命运
  
  人类历史可以说是以男性为中心的历史,在男权社会中,社会的道德、法律、习俗等等,都是由男人们在规定着、操纵着,强制她们服从男权社会给定的责任与义务,摧毁她们的自我意识。哈代认为女性有权利用自己的方式追求爱情而不受男性的控制和支配。女性在自己的生命里,似乎是以爱情为中心,无法离开男性而独自运转。“女人活着就是为了爱”,而爱情对女性来说是如此难以把握,以致生命的体验对他们而言,总是苦多于乐,悲哀的浓雾久久地笼罩在她们身上。
  哈代同情女性在婚姻爱情中的不幸遭遇,也钦佩她们在寻求幸福时的勇敢,只是,在维多利亚时代,妇女为自己的婚姻做主,只是一个梦想罢了。故事中的女主人公在寻求婚姻自主时,不由自主地陷入怪圈:她们很难真正为自己做主,想摆脱爱情婚姻的困境时,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依附于另一个男人。
  19世纪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应该忠诚顺从,没有欲念,也就是说女性的定义是作为男性的附庸,没有自我意愿、自我决策的。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女性只有依赖外在的力量才能求得生存。正因为父权制的社会,对女性的期待是在家操持家务、相夫教子,所以她们的归宿和实现价值的途径只能是婚姻、家庭。社会缺乏使女性获得经济独立的条件,也就是女人没有独立的生存环境,社会没有给女性提供发挥才能的空间,使得她们择业的范围非常有限。
  在男权文化占主导地位的社会里,女性处于第二性和他者的从属地位,然而不同性别的作家对女性追求爱情的探讨也会有所分歧。与哈代同在维多利亚时代,同属批判现实主义流派作家的夏洛蒂·勃朗特笔下的简·爱就是作者对女性的梦想,简·爱的爱情能有一个较好的结局,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取决于金钱和命运,具有非常大的偶然性。“谋生的艰难与饥饿的危险时刻伴随着他们,……虽然幸福的婚姻生活要建立在感情的亲密、精神的和谐的基础上,但是没有任何物质基础的婚姻也是不可能幸福。”[5]可见只有当时女性得到真正的解放,不再在社会生活中扮演从属者的角色,取得独立的生存权后,她们才可能获得主动积极的地位去追求自己的爱情。
  虽然当时英国的经济发展处于世界的领先地位,但女性在男权社会中的地位却是没有改变,她们在社会中处于次要地位,只是男性的附庸。社会也没有提供给她们多少独立自主的机会,要完全听从自己的心意地为自己的婚姻做主,更是不可能。哈代是清楚这一点的,因此在他的笔下的女性在男权、世俗观念的外在原因的压力之下违背自己意愿地走进婚姻。
  哈代对女性的悲惨命运是同情的,他主张女性为自己的婚姻做主,可是,女性的婚姻要完全听从自己的心意而选择独身,来自外界的阻力是巨大的。即使在当今——21世纪,女性选择独身也会遭到家庭、社会的非议。可是,在小说《美丽的独身》中,萨莉做到了,不仅因为她思想独立,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经济独立——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有足够的家当过日子,不需要为了比爱情低贱的目的去结婚。
  《美丽的独身》不过是哈代为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做的一个美梦。思考的智者哈代,具有远见卓识。哈代对社会的深刻认识,对现实表示不满,对女性的爱情追求认可赞赏,对他们的命运悲剧流露同情,他在小说中,已经在思考如何去改善女性的处境,以及女性的独立意识。哈代敢于向传统婚姻道德观念提出挑战是难能可贵的。他公开宣称:如果夫妻间没有真正的爱情,就应该解开联结他们俩的婚姻纽带:强加于人的婚姻关系只能使人痛苦,造成悲剧,他主张修改英国的婚姻法,在当时可算作大胆的革命思想。
  哈代看到了男权社会女性的痛苦和无助,并对她们有着深切关注和同情;他欣赏女性的美好以及她们身上闪光的优秀品质;他认为女性有权利为自己的婚姻爱情做主,并对她们对幸福的勇敢追求表示肯定。可是他毕竟脱离不了他的时代和他自身性别立场的影响,在他的小说中,他也不由自主地为男权的说教代言。
  在《忠贞的劳拉》中,作者对女主角劳拉守在家里十二年等待丈夫归来的行为是肯定的,认为劳拉虽有朝秦暮楚之瑕,但她能鄙弃邪恶,幡然悔悟,这也能昭显其情之忠贞。这篇小说又名《贞洁得报》,作者对女性此等忠贞的肯定,也是男权社会对女性的要求。女性偶然失足就必须受到惩罚,劳拉的丈夫成了男权道德的化身,他一去多年杳无音讯,与克莱尔对待苔丝有何分别?而作者显然对劳拉丈夫的做法不持疑义。
  人类自进入文明社会以后,就一直处于男权文化的笼罩中,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对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文学家哈代,我们绝对不能吹毛求疵。在他的作品中,有他无法超越的东西,这正如一个人无法揪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面一样。在他充满悲剧氛围的中短篇故事中,女性形象熠熠闪光,足见作者对女性的喜爱和尊重,更有作者对女性命运的深入思考。因此,相对于他的时代,他又是超前的。
  
  注释:
  [1]王佐良:《华兹华斯·济慈·哈代》,读书,1987年,第2期,第76页。
  [2][英]托马斯·哈代:《哈代爱情小说》,刘跃荣,蒋坚松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4年版。
  [3]陈焘宇:《哈代创作集论》,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版。
  [4][英]安德鲁·桑德斯:《牛津简明文学史》,谷启南,韩加明,高万隆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版。
  [5]段汉武:《从淑与简·爱的爱情模式来分析贫民女子在西方社会中的命运》,宁波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199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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