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美国梦 代言人 盖茨比 美国梦
摘 要:菲茨杰拉德是一位极具天赋的美国小说家,众所周知的“爵士乐时代”的代言人。在他短暂的一生中,著作颇丰,而《了不起的盖茨比》作为其代表作已无可争议。这部作品生动再现了美国二十年代的社会面貌,因此被广泛地认为是一部关于美国国情的道德寓言。小说通过描写主人公盖茨比浪漫、悲壮的一生,反映了在迷惘的爵士时代里年轻人对“美国梦”的追求及其遭遇破灭的过程。
弗朗西斯 · 司各特 · 菲茨杰拉尔德 (Francis Scott Fitzgerald,1896-1940) 是二十世纪美国文学史上最重要的作家之一。被誉为“爵士乐时代的桂冠诗人”和“喧嚣的二十年代的代言人”。他一生短暂,文学创作生涯充其量也不过二十年,但留给后人的却是四部长篇小说和一百七十多篇短篇小说。菲茨杰拉尔德毕生拼搏,奋斗,为的就是实现“美国梦”,他有过挫折,有过迷惘,有过成功,也有过失败。同时,他小说中塑造的人物大多是一战后追求“美国梦”的青年, 在生活经历和精神世界方面他们都与他有着密切的内在联系。菲茨杰拉尔德在其所有的作品中戏剧化地表现着自己的成功和失败, 同时也具体入微地浓缩了一代人的欢乐与悲哀。他的作品生动地反映了二十年代“美国梦”的破灭,使他成为整整一个时代的化身和代言人,并奠定了他在美国乃至世界文坛的地位, 使其成为二十世纪一位最杰出的美国小说家。
一、《了不起的盖茨比》
菲茨杰拉尔德的第三部长篇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The Great Gat y) 于一九二五年四月在纽约出版。该书是美国与世界各国文化界公认的一部杰作,情节简单、结构严谨、思想深邃。小说形象地刻画了美国青年在“美国梦”破灭时的心理。小说对于爱情与理想的描写, 字里行间隐隐地渗透着一股哀伤的细流, 表露了作者对这一代人理想破灭的深深同情。
在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中,菲茨杰拉尔德一方面肯定盖茨比梦想必然会破灭, 另一方面又对盖茨比寄予同情, 使读者有多层次的感触, 与作品人物的矛盾心理相呼应。该小说无论在社会意义上, 还是在艺术成就上都不愧为美国文学一部独特的杰作。同时,它也是一部反映美国战后精神危机和道德堕落的社会小说。无论在思想深度还是在艺术表现力度上, 该小说都堪称是菲茨杰拉尔德作品中最优秀的一部。
《了不起的盖茨比》自问世以来, 许多权威评论家和著名作家都热情赞扬了这部作品深刻的思想性和艺术上的原创性,高度评价了它的社会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菲茨杰拉尔德的同窗好友威尔逊来信说:“毫无疑问, 这是你写得最好的一部作品——构思最精巧、描写最生动、语言最优美的一部佳作。”著名文学史家布鲁克斯在给菲茨杰拉尔德的回信中说:“在我看来, 这是你最优秀的一部作品, 很有独创性, 且很耐人寻味。书中的人物和情节令人久久难忘。”海明威也认为“这绝对是一部一流水平的作品”。著名诗人兼文学评论家T·S·艾略特赞扬说:“这是美国小说自从亨利·詹姆斯以来迈出的第一步。”在《了不起的盖茨比》这部小说中,作者通过严密的结构布局和全新的叙述视角,将“美国梦”的幻灭这一主题思想以完美的艺术形式表现得淋漓尽致。它是菲茨杰拉尔德创作思想和艺术风格已臻成熟的一个最为显著的标志。
小说以盖茨比对初恋情人黛茜的热烈追求为主线,讲述的既是一个关于“爱情与金钱”的传统的浪漫故事,又是一个“爱情与金钱”之梦如何破灭、最终演变成一场悲剧的反浪漫故事。在这部作品中,作者着意塑造并寄予了深厚同情的主人公盖茨比是一个来自社会最底层的人,他坚韧不拔,勇敢顽强,凭着自己的奋力拼搏终于获得了经济上的巨大成功,步入了社会的上层。
然而他所笃信的“美国梦”和“美好未来”是虚浮、缥缈的,与现实完全格格不入。他把初恋情人黛茜当作青春、金钱和地位的象征。为了追求黛茜, 为了追求他理想中的爱情,为了恢复旧梦,他耗尽了自己的感情、才智和金钱。为了吸引黛茜的注目,重温他俩失去的爱情,他在自己西埃格岛上的豪华别墅里举办一场场永远不散的筵席。他天真的想法印有了金钱就能重温旧梦,就能赎回失去的爱情,这注定只是一场梦。
现实生活中的黛茜却是一个庸俗浅薄的女人。她没有理想,没有情操,享乐人生是她的最高目标,甚至连最起码的真诚都没有。她的良心早已被金钱和地位所吞噬。盖茨比毕生精力和生命追求的梦想居然奉献给了一具美丽的躯壳。这是盖茨比的悲剧,而造成这一悲剧的原因就是上流社会极端卑劣、自私的本质。更为可悲的是,他到死也没能意识到上流社会的本质。
盖茨比一生的遭遇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美国社会生活的真实写照,盖茨比梦想的最终毁灭也标志着“美国梦”的彻底幻灭。盖茨比的死亡给人留下的是惆怅和痛苦的思索。菲茨杰拉尔德自己也曾说:“这部小说的全部分量就在于,它表现了一切理想的幻灭, 再现了真实世界。”
二、创作思想与艺术风格
菲茨杰拉尔德之所以被称为“爵士乐时代的代言人”,不仅是因为他描写了一代人的生活,更是因为他成就了一代人的语言。他的文字清新自然,字里行间充满诗情画意,给人以美的享受。他还从生活中捕捉和提炼生动形象、准确传神的语言,这些词语一经他的笔端流出,就成为人们的时尚用语。
1.独特的叙事技巧
在叙事技巧和语言艺术方面,菲茨杰拉尔德在吸纳康拉德、詹姆斯等作家的艺术特点的基础上创造了他自己独特的“既身在其中、又身在其外”,类比分析、对比、由景写情等创作手法,让人物的形象更加丰满和生动。在《了不起的盖茨比》《夜色温柔》以及《最后一位君子》等作品里我们都能见到这些手法的运用。这些手法的交替使用,使读者感到“既身在故事中,又身在故事外”,读者和作者在心灵上就产生了共鸣。
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菲茨杰拉尔德展示了其精湛娴熟的叙述技巧,作者采用第一人称的叙事手法,同其他现代主义作家一样,菲茨杰拉尔德也自觉隐藏在幕后。他让小说中的一个角色,又是旁观者的尼克来讲述这个故事。 仿佛书中发生的一切都是尼克的亲身见闻,没有添加的成分,使人觉得真实可信。尼克和盖茨比两人从陌生到认识,感情上既有距离,又有融和,富有多种层次的结合和区别,写得脉络清晰,恰到好处。作者把不同的观点巧妙地安排在一部小说中,作品在具有严密的结构的同时又具有深刻的内涵,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很多评论家都认为,菲茨杰拉尔德在作品的叙述进程中体现了他高超的驾驭能力。如果他没有精湛的叙述技巧和独特的谋篇方式,其作品的结构肯定会遭到破坏,主题思想的表现也会受到限制。但是,菲茨杰拉尔德通过尼克的叙述成功地使小说获得了结构上的平衡和叙述上的灵活。
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菲茨杰拉尔德成功地运用了独特的第一人称叙述方式来表现深刻的社会主题,取得了与第三人称全知叙述迥然不同的艺术效果。他在小说中不仅合理地赋予了尼克各种社会关系,巧妙地让他不断在情景结构和叙述组织之间来回走动,使人物间的对话及冲突场面显得真切。作为小说的一种叙述方式,它无疑丰富了作品的层次感,并增添了一定的艺术感染力。这正是作者独特的艺术成就。菲茨杰拉尔德通过这种全新的叙述视角和严密的结构设置,将“美国梦”的幻灭这一主题思想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人们感到深深的震撼。
2.文体风格和语言艺术
在文体风格和语言特色上,菲茨杰拉尔德善于从现实生活中去发现和捕捉那些鲜活、生动的词语。他用词遣句极讲究精确、凝练,强调文句的节奏感和易读性。绚丽的文笔、优雅的词语,常使他作品的字里行间充满了诗情画意。
[##]
菲茨杰拉尔德的文风准确、典雅。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他喜欢让尼克·卡罗威用一句得体的警句来给一章或一节做总结。如:“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至少拥有一个美德。我的美德是:我是我所知道的为数不多的诚实可信的人之一。”
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 读者通过尼克·卡罗威的叙述了解到了盖茨比的一切, 通过尼克·卡罗威深刻领悟到了盖茨比的理想破灭隐喻的是“美国梦"的终结。尼克·卡罗威所起的“立交桥”的特殊作用, 使得读者能够轻松进入作品的故事情节, 理解作者的创作主旨。
菲茨杰拉尔德的大部分短篇小说都是他自己和其生活的那个时代的缩影,作品的触角不但涉及到他自己的和自己所处社会的方方面面,还把自己和他的时代都融入到了小说之中。而 “梦想”与“幻灭”是他作品的鲜明主题。他的许多短篇小说都堪称是语言简洁、意境幽远的佳作, 令人读后回味无穷, 如《烧些开水——多烧点》《迷失的十年》《真心爱人》等。其艺术性主要体现在双关和典故等多种修辞手法的巧妙应用上,把他对社会的幻灭的失望、对金钱社会的鞭挞都转化成妙语展现在读者面前。
在《人间天堂》中,菲茨杰拉尔德采用了意识流手法。在这里他有意背离了传统的叙述手法,用内心独白的方式来表现阿莫利独自坐在船上时的心境,有一定的实验精神。这无疑表明了菲茨杰拉尔德刚露文坛时对传统与革新手法的模仿和博采众长的创作心态。
同其他现代主义小说一样, 《夜色温柔》反映了作者对时间问题的密切关注。在小说的谋篇布局和时间处理上,菲茨杰拉尔德颇费心思。全书三个部分却贯穿了十二年 (1917-1929),但作者并不按照传统的时间顺序展开叙述,而采用了直叙、倒叙和内心独白等方式来安排情节的发展。《夜色温柔》的叙述形式也充分体现了现代主义的艺术特征。同乔伊斯等意识流作家一样,菲茨杰拉尔德也在作品的视角转换方面显示了自己特有的才华。他巧妙地通过罗斯玛丽、狄克和尼柯尔三个不同的角度来描写,这不仅有助于人物性格的刻画,而且也增强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
菲茨杰拉尔德通过狄克的视角向读者揭示了这位心理医生的心理矛盾和道德困惑。能够体现作者视角转换技巧的莫过于尼柯尔连绵不绝的意识流。在第二部分的第十章中,作者通过尼柯尔在病中连绵不断的内心独白向读者展示了男女主人公结婚后六年的生活经历以及他们在财产和住房等问题上的分歧。作者在不作解释不加说明的情况下突然改用第一人称叙述,让女主人公以内心独白的方式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而此刻作者本人则不知去向。显然,这种叙述同乔伊斯等意识流作家的写作技巧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3.象征手法
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作者在这部小说中运用了象征手法。夜间从盖茨比公馆的窗户和草坪上可以看到的远处闪烁着的“一盏绿灯”是贯穿整个小说的一个最重要的象征。这盏“绿灯”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盖茨比已经取得的成就,同时也可以看成是青春和爱情的象征。 盖茨比晚上常常站在自家黑暗的花园里, 孤独地凝视着海湾对面黛茜家看着那盏“绿灯”,盖茨比伸开双手想去拥抱它,拥抱他的梦想、他的青春和他的爱情。这盏“绿灯”指引盖茨比走向未来,走向他在自己的理想世界里一遍又一遍地描绘出的美好的假象。这盏“绿灯”的成功之处在于它不仅“通宵不灭地”在海湾对面黛茜家码头的尽头闪烁着,给人以一种特殊的视觉效果,更重要的是它代表着盖茨比对未来的向往,同时也象征着盖茨比对历史的真实性的希冀。从这一层面上说,这盏“绿灯”已被作者赋予了深层的含义,使得个体的象征和社会历史的象征有机融合起来。对历史的真实性的考察这一层意义在小说的结尾处才突现出来:“盖茨比信奉这盏绿灯,这个一年年在我们眼前渐渐远去的极乐的未来。它从前逃脱了我们的追求,不过那没关系——明天我们跑得更快一点,把胳膊伸得更远一点……总有一天……于是,我们奋力向前划,逆流而上的小舟,不停地倒退,进入过去。”(菲茨杰拉尔德著,巫宁坤、唐建青译,《了不起的盖茨比·夜色温柔》,第124页)
而作者着意描写的盖茨比这一人物本身也似乎象征着介于“金色的过去”和“金色的未来”之间的“美国梦”总是会遭到无情的现实的背叛和践踏。
在小说的结尾,尼克又想起了盖茨比信奉的那盏绿灯,似乎近在眼前,几乎是能够抓住的,但实际上却可望而不可即,因为他所追求的青春和爱情还有梦想已经远远逝去了。
《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六次出现的埃克尔堡大夫蓝色的眼睛则象征着不幸和灾难。在情节发展的关键之处,这双眼睛好像复活了,它仿佛看着盖茨比去跟汤姆摊牌,仿佛预见到威尔逊要去杀死盖茨比,似乎也看清了黛茜的本质:白色外表下包裹着的是污点斑斑的灵魂。显然纯洁的外衣掩盖不了她肮脏的灵魂。
菲茨杰拉尔德在小说地点的选择上也有着象征意义。盖茨比和汤姆分别住在长岛的西区和东区,一方面这象征着两股不同的势力,另一方面盖茨比所居住的西区代表了美国西部“天真的美德”,汤姆居住的东区代表了东部的“老于世故”。另一个象征是盖茨比豪华别墅里的一只坏钟,坏钟的指针始终停在过去的一个瞬间,一如盖茨比对过去的无限眷恋和虽然努力要实现过去的梦想,可是终究不成功的无奈。 希望重复过去的梦想使他的心理发生了“危险的倾斜”,而他“为这只钟感到惋惜”不仅暗示了其梦想的最终失败,而且也体现出极强的讽刺意义。而盖茨比重温旧梦的梦想一去不复返了。
综上所述,《了不起的盖茨比》是菲茨杰拉尔德对“爵士乐时代”的概括论述。《了不起的盖茨比》的重要意义之一在于它深刻揭露了所谓的“美国梦"的虚假实质。主人公盖茨比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自己完整的人格,他到死都抱着自己完美无缺的梦, 而造成盖茨比被枪杀的人生悲剧是弱肉强食的金钱社会。他有雄心, 有希望, 有追求,可是这一切对上流社会的傲慢和自私来说一文不值,只有被践踏的份儿。
《了不起的盖茨比》包容了作者丰富的想象力,充满了睿智和深邃的思想,小说无论在思想深度还是艺术表现力度上都堪称是二十世纪美国文学中的经典之作。
(责任编辑:水 涓)
作者简介:杨 瑛,上海托普学院外语系主任,英语讲师, 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评论.
参考文献:
[1] Rascoe, Burton. Novels from the Young Man. The Bookman, 1922,305.
[2] Scrimgeour, Gary J. “Agai t The Great Gat y.” Twentieth-Century Interpretatio of The Great Gat y. Ed. Ernest H. Lockridge. Englewood Cliffs, N. J.: Prentice-Hall, 1968, 81-70.
[3] Sklar, Robert. F. Scott Fitzgerald: The Last Lao-coon.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 , 1967, 148-76.
[4] Tur ull, Andrew, ed. The Letters of F. Scott Fitzgerald. New York: Scri er’s, 1963.
[5] Wasiolek, Edward. “The Sexual Drama of Nick and Gat y.” The International Review 19 ,1992, 14-22.
[6] 常耀信. 美国文学研究评论选(下册). 天津: 南开大学出版社, 1993.
[7] 菲茨杰拉尔德.了不起的盖茨比.姚乃强译.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4.
[8] 吕长发,胡金环.文学理论与文学批评概要.开封: 河南大学出版社, 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