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诗在英国文学中有着深厚的传统。“从十六世纪到十八世纪末期,爱情是抒情诗人最重要的主题。”这个时期的诗人多以抒情诗的形式歌颂爱情,歌颂诗人心目中的理想女性。在十九世纪中期,布朗宁夫人以女性独特的视角和深厚的情感把爱情诗推向了高峰。歌颂爱情的甜蜜和爱情的崇高,似乎成了爱情诗的标志。然而,从十九世纪末期开始,爱情诗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诗人更多关注的是爱情的丧失。在这个转变过程中,托马斯·哈代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可以说,哈代是一位承上启下的“诗人的诗人”。他的爱情诗一方面以回忆的形式歌颂爱情的纯真,充满了浪漫主义的幻想,另一方面以冷峻的目光观照现实,揭示出现代社会中爱情丧失的悲剧,因而具有现代主义诗歌的思想情绪。这种浪漫主义与现代主义的有机结合使他的爱情诗深受读者的喜爱和评论界的青睐。
一
哈代爱情诗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叙事与抒情的有机结合。其实,在哈代的整个创作中,这种结合是始终如一的。在他的小说中流动着诗的节律,而在他的诗歌中则贯穿着民谣的叙事风格。哈代写过许多叙事诗,这些诗具有很强的抒情性;他写过更多的抒情诗,其中相当一部分具有明显的叙事特征。
在哈代的第一本诗集《威塞克斯诗集》(Wessex Poems)中收入了一组描写爱情的十四行诗《她致他》(She to Him)。这组诗一共有四首,创作于一八六六年。这组诗可以说是哈代步入文坛前的试笔。这组诗虽然带有明显的模仿伊丽莎白时期十四行诗的痕迹,但开创了哈代创作中反复出现的主题:爱的丧失。
这组诗以一位妇女的心理活动为依托,建构了一个哀婉的故事。组诗的第一首描写了因岁月摧残而失去美貌的女人的悲哀:“摧人的岁月掠去我的红颜”,而情人的心却“让位于理智与判断”。她并不奢望再次得到情人的爱情,只求能握住情人的友谊之手。第二首则侧重抒发了这位妇女如潮般的思绪。她设想自己死后,也许情人可以从“与我的形体、声音和思想相像的女人”那里,“勾起对往昔爱情的眷恋”,但她很快意识到,她在情人生活中的位置“转瞬即逝”。然而,失去爱情的她仍然忠贞不渝,这是第三首的主题:“我将永远忠实于您啊,忠实于您,/死神将以困惑的目光将我选中,/他不明白为什么属于他的魂灵,/辞世之后,竟仍然对你满腔忠诚。”第四首描写了这位妇女深刻的爱情和强烈的嫉妒。情人另寻新欢,她难免心生妒意。这组诗把这位女子的心理活动生动地展现在读者面前。这些诗虽然是哈代对爱情诗的初步尝试,却展示了哈代在叙事和抒情方面的卓越才能,并为他以后爱情诗的创作奠定了基础。
如果说叙事与抒情的结合是这组诗的优点,那么,我们还会发现,在这组诗中,感情的流露尚不够自然,颇有些感伤主义的味道。在哈代以后的爱情诗中,他逐渐摆脱了过于直露的抒情方式,而更加注重感情表达的含蓄性。
在妻子爱玛去世后,哈代哀思如潮。他对曾同他一起度过人生最幸福时刻的女人的突然离去感到震惊和悲痛,并把自己的情思写入诗中。哈代第四本诗集《环境的讥讽》(Satires of Circumstance)里的一组悼亡爱玛的诗是哈代爱情诗走向成熟的标志,因而被众多批评家称作哈代诗歌的最伟大成就①。这些诗“不仅表现了诗人的失落感,而且表现了诗人的敏感和刚毅。由于哈代把丧偶同残酷的时间联系起来,而且没有丝毫的自怜,他的痛感更为动人”。与上述十四行诗相比,爱玛组诗(Emma Po-ems)是哈代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此时的哈代不再使用十四行诗体,而是根据所表现的内容采用不同形式来传达他在爱玛去世后的心境。对幸福生活的渴望、对昔日美好时光的眷恋以及对爱情丧失的悲伤是爱玛组诗的突出特点。这组诗写得情真意切,意味深长。
在《比尼崖》(Beeny Cliff)中,哈代描述了四十年前他同爱玛一起访游比尼崖的情景:“啊,西部大海上蛋乳石般的白浪,/蓝宝石般的碧波,/一位女人骑着马,/秀发飘风,/矗立在悬崖处, /那是我深深爱的女人,/她也深深地爱着我。”
这是《比尼崖》的第一节。使用“蛋乳石”和“蓝宝石”这样华丽的辞藻来形容波浪的颜色在哈代诗歌中并不多见,这足以说明当年的情景给哈代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这一美妙的时刻不仅在哈代的脑海中历历在目,而且在爱玛的心中也久久难以忘怀。爱玛在临终前时常回忆起她与哈代相见的情景以及他们访游的经历,并对当时美妙的时光充满了眷恋之情。“几乎没有一个作家和他的妻子有过如此浪漫的幽会。”
然而,爱玛组诗也记述了他们婚后生活的苦涩。“夏日给我们甜美,秋天却带来了分离。”他们在思想和性格上的差异给哈代的婚姻生活投下了阴影。自从《德伯家的苔丝》出版以后,他和爱玛的爱情之光逐渐暗淡下来,而《无名的裘德》的出版时他们冷漠的关系日益加深。这种冷漠关系一直持续到爱玛去世。
爱玛去世后,哈代在清理遗物时发现她在临终前几个月写下的《一些回忆》(Some Recollec-tions)。爱玛对他们初恋时甜美的回忆勾起了哈代对往昔的眷恋。一种难以控制的思念之情不断地冲击着哈代的心灵。他写了一首又一首的诗来缅怀爱玛,追忆过去美好的时光,反思后来他与爱玛之间的隔膜。我们不妨说,哈代又一次爱上了爱玛。他渴望能同爱玛一起重温昔日美好的一瞬,那时“我们的道路铺满鲜花,生活充满乐趣”。然而,昔日风光不再,今朝凄凉难捱。今昔对比与其说旨在悼念死者,倒不如说旨在表达诗人对自己没有能珍惜纯真感情的惋惜和内疚之情。对过去爱情生活的甜蜜回忆、对不和谐的婚姻生活和不可挽回的失落的描写是爱玛组诗中叙事成分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诗的叙事成分把读者带到了哈代和爱玛的爱情世界,而其抒情成分则把读者带进了哈代的内心世界。
叙事与抒情的结合是哈代许多诗歌的特点。除了爱玛组诗以外,哈代还创作了一些根据个人经历写成的、具有叙事特征的爱情诗。在《献给小巷里相遇的露伊莎》(To Louisa in the Lane)中,哈代回顾了当年如何在小巷与露伊莎相见,又如何“羞怯地走过这个地方”。这次机会的丧失铸成了哈代的终生遗憾。他渴望有朝一日能与露伊莎在天堂相会:“多么迷人的眼睛,/亲爱的,带我同你一道,/去你身着幽魂服饰的异域;/去那没有痛苦的天涯海角!”多么真挚的情怀,多么令人惋惜的经历。哈代的爱情诗之所以深受读者的喜爱,其重要的原因是叙事和抒情的结合。
如前所述,在哈代的爱情诗中,叙事与抒情较为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正是这种结合使他的爱情诗愈发真实可信。阅读哈代的爱情诗,读者可以进入诗人的感情世界,也能够体验哈代在思想感情表达上的坦诚。正如哈代的第二位妻子弗罗伦斯·哈代所说:“要了解哈代,读他的一百行诗胜过读他的全部小说。”
二
在哈代的爱情诗中,除了忧伤和痛苦之外,还有幸福和欢乐,生活也会“展开它最美好的一瞬”,尽管幸福和欢乐不是哈代作品的基调。美好的生活在哈代的爱情诗中是通过对过去的时光、过去的地点和过去的事件的回忆表现出来的。如果说哈代的小说是以现实性为基础来反映生活的,那么,他的诗歌则在这种现实性的基础上增加了幻想性,而现实性与幻想性的结合是哈代爱情诗的另一个特点。
在哈代的爱情诗,尤其是在他的爱玛组诗中,诗人往往通过对一次经历或一个事件的回忆,来展开想象的翅膀,翱翔于爱情的天地,然而他总是能够通过现实与幻想的鲜明对比来表达因失去爱情而产生的痛苦心情。
哈代的爱情诗通过对生活的反思,揭示出爱情给人们带来的无穷欢乐和精神充实,表现了对幸福生活的渴望和对过去美好时光的眷恋。在《勃特雷尔城堡》中,哈代集中地表现了同爱玛一起访游勃特雷尔城堡的感受。他满怀着眷恋之情回顾了当年“如此纯真的时刻”,而这种纯真“人生决不让它轻易消失,除非到了希望破灭,感情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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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种浪漫主义的激情并没有使哈代忘却现实。对现实中的痛苦,他总是能以冷峻的笔触加以反映。因此,爱玛组诗真实地讲述诗人的恋爱经过,婚后的不和谐,爱玛去世后对她的眷恋以及因反思过去而产生的悔恨之情。
步入老年的哈代在爱玛去世后时常沉浸于对往昔的回忆之中。每当他走进花园,走在爱玛曾经每天黄昏时散步的小径,他那难以排解的愁怀和与爱玛再次相见的渴望就达到了极点。甜蜜中夹杂着苦涩,期待中伴随着绝望。他觉得,爱玛的声音一直在呼唤着他,邀他一起重游故地,重温旧情,他渴望再次见到爱玛。然而,他的理智总是把他从幻想带回到严酷的现实之中。想象把诗人带入了爱的世界,那里充满了甜蜜和温馨,现实把诗人带回到孤寂的现实世界,这里充满了哀愁和忧伤。在《声音》中,对往昔的回忆是由时隐时现的呼唤声而引发的:“我思念的女人,我听见你的声音,/一声声地把我呼唤,呼唤,/说你不再是与我疏远时的模样,/又复是当初我们幸福时的容颜。”这首诗从声音切换到画面,从梦幻切换到现实,最后又回到对声音的沉思之中:“我的周围落叶纷纷,/我迎向前,步履蹒跚。/透过荆棘丛渗过来稀薄的北风,/送来一个女人的呼唤。”
这种幻想与现实的交织,往昔与今朝的对比,贯穿于哈代悼念爱玛的诗作中。在梦幻的世界中,有瞬间强烈的感情经历,有对生活的感悟;在现实的世界中,有因爱情和欢乐的丧失而产生的忧伤情绪,还有沉重的沧桑感。读哈代的爱情诗,读者就进入了哈代的感情世界,同他一起去感受爱情的甜蜜和生活的美妙,也去感受现实世界的哀伤和惆怅。
《离去》(The Going)是爱玛组诗中的第一首,也是哈代最好的诗作之一。在这首诗中既有哈代对他和爱玛共度欢快时光的回忆,又有他和爱玛之间的隔膜;既有哈代恍惚间与爱玛相见的美妙的梦幻世界,又有爱玛去世后的悲凉的现实世界:
你原来住在西方,
从红岩来的女人,
你有天鹅般优美的颈项,
你骑马越过比尼山,不畏险峻,
你与我并辔挽缰,
你沉思着向我凝望,——
当生活正展示它最美好的一瞬。
为什么我俩近来无话可谈?
为什么不想想那逝去的生活?
不趁你离去前,努力实现
昔日的复活?我们本可以说:
“趁此明媚春光
让我们同去寻访
我们昔日访过的每个场所。”
唉!一切都无可挽回,
无可改变,逝者必逝。
我似乎自己已死,纵然直立,
只能加速我的沉没。你岂能知,
你去得这样匆匆
(无人预见,连我也不曾)。
这已完全搅翻了我的心志!
这首诗感情真挚,哀婉动人,最能反映哈代的爱玛组诗的特点:回忆往昔,关注现实。回忆对步入老年的哈代来说是一笔无价的财富。回忆使他可以重温同爱玛昔日的恋情,也使他情思喷涌,诗兴酣畅,写下英国诗史中不可多得的爱情诗。
三
哈代的爱情诗与许多其他诗人的爱情诗的不同之处在于,诗人并不一味地把爱情浪漫化、神圣化。他的爱情诗没有斯宾塞爱情诗的瑰丽,雪莱爱情诗的空灵,也没有伊丽莎白·布朗宁爱情诗的奔放情思,但具有自身独特的品质:朴实。哈代很少运用浪漫夸张的语言来渲染爱情,而经常以现实的笔触来表现爱情的丧失以及由此而产生的痛苦。《灰色调》(The Neutral Tone)是一首描写爱情丧失的诗。这首诗不是以美丽的景色来反衬欢娱的心情,而是以“发灰的树叶”“枯萎的草坪” “不祥之鸟”“诅咒的太阳”和具有“死的滋味的微笑”等意象来揭示“爱情善欺善毁”这一现实。
爱的残酷是哈代看到的爱情生活的另一面。他懂得纯真爱情的价值,也懂得维持爱情的艰辛。在哈代看来,伟大的爱情诗所歌颂的“至死不渝,海枯石烂心不变”的爱情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多见。美妙的爱情常常难以持久:“尽管我们盟誓热烈,/尽管欢乐如泉涌出,/幸福达到了它的限度,/如今看到了最后的判决。”
这是哈代从自己的生活经历中领悟到的爱情哲理。这既是哈代生活的切身体验,也是他对人类情感的高度概括。爱情固然可以令人向往,但爱情的丧失却使人忧伤。爱情的价值只有在爱情丧失的情况下才愈发显示出来。
爱情丧失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在哈代看来,丑恶的社会现实是爱情丧失的主要原因。事情往往是,“人们想过的理想生活与他注定要过的丑陋的现实生活之间存在着反差”。所谓“丑陋的现实生活”是指,人们的爱情生活往往受到社会或“社会设置的事物”的“限制和压抑”,而社会设置的事物之一是婚姻。哈代在自己的小说和诗歌中从婚姻和爱情的关系着手,分析了婚姻与爱情的强烈对比,指出在旧的婚姻道德禁锢下,人们难以实现自己的爱情理想,因为婚姻是一种社会契约或机制,是与以人的自然本性为基础的爱情背道而驰的。另外,婚姻是以现实为基础的,而爱情则充满了浪漫主义的对现实的超越。所以,浪漫的爱情经常被现实的婚姻所扼杀。再者,爱情受时间的侵蚀,受社会和经济地位、教育状况、人的个性以及意识形态的制约。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在哈代的小说和诗歌中爱情的丧失是反复出现的主题的原因。在哈代的诗歌中,爱情事实上是“人生的隐喻”。爱情理想不能实现这一事实说明人类生存的困境。
《分离》(The Division)是一首描写不和谐婚姻的诗。这首诗是根据哈代和弗洛伦斯·亨尼克夫人的感情经历写成的。这首诗深刻地探讨了现代社会中情人或夫妻之间的隔膜或距离感。正如罗杰·爱利奥特所说:“与作者生平有关的详情细节并不重要,因为这段经历非常普遍。哈代有意识地超越个人的经历,并从这段经历中找出普遍的意义。”
在诗的第一节,诗人重点描写了他与亨尼克夫人各在一方的情况:风声呼啸,房门吱呀作响,而亨尼克夫人却远在百里之外:“啊,要不是这天气,亲爱的,/ 啊,要不是相隔数里,/造成了我们之间的分离,/也许还会有生活的欢喜。”
在诗的第三节,诗人强调,分离实际上并不在于天气和距离,距离上的分离是可以弥补的,而心理和思想上的分离却难以消除。“相隔数里”实际上衬托出心灵上巨大的隔阂:“可是,我俩难以和解,/隔阂无法消除,/它超过风雨和距离,亲爱的/比岁月更长久。”这种心灵上的隔阂比起地理距离来说更具有灾难性。这种隔阂不仅是指他和亨尼克夫人之间难以逾越的感情鸿沟,还泛指人们之间难以消除的距离感。
对爱情与婚姻的窘迫和复杂性的描写在十九世纪中、末期的诗歌中已经出现,梅瑞狄斯和其他一些诗人也写了一些表现生活的复杂性和爱情丧失的诗,但是,在表现爱情丧失这一主题方面,这个时期很少有人在对后世的影响上超过哈代,因为他比别的作家更直率大胆,更始终如一地关注爱情的困惑,并把爱情的丧失当作自己小说和诗歌的创作主旨。正是这种对严峻的现实问题的坦诚反映和对生活的洞察使哈代的爱情诗在英国爱情诗中独树一帜,成为英国文学宝库中的珍品。
哈代的爱情诗是哈代对生活的集中表现。他的爱情诗融合了他的个人感情生活和他对世界和人生的深刻思考,因此朴实而动人,深刻而不玄奥。正是叙事性与抒情性、现实性与幻想性的组合使得他的爱情诗在英国诗坛上占有重要的位置,对后世的诗歌产生了不可低估的影响。奥顿把哈代当作自己的诗歌之父,而拉金更是把哈代的诗歌看作英国现代诗歌的主流。批评家欧文·豪则把哈代同现代主义大师艾略特等人加以比较,指出:“哈代的诗歌也许比艾略特等人的诗歌更能持久……读艾略特(甚至叶芝)的诗歌人们会说 ‘啊,他们的诗歌表现了我们的情绪’,而读哈代的诗歌,人们会说 ‘哈代的诗歌表现的是生活的本质,现在如此,过去一向如此,将来也许依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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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颜学军,文学博士,华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
①哈代的《1912-1913年诗集》被公认为哈代爱情诗精华。约翰·韦恩在他为新威塞克斯版《托马斯·哈代诗选》写的导论中对这一“精妙而充满激情的爱情组诗”极为推崇,称它为“哈代全部诗作的珠穆朗玛峰” 。卡尔·J·韦伯则把《1912-1913年诗集》看作英语爱情诗中最好的组诗,“在一定程度上超过了莎士比亚和伊丽莎白·布朗宁的十四行组诗,因为爱玛组诗表达了诗人强烈、独特、温柔、细腻、浓郁而充满幻想的情感。简而言之,在感情表达的范围方面爱玛组诗是无与伦比的。 这些诗各有特点,精彩纷呈,不仅仅记载了诗人的蜜月生活而且记载了他的整个生活, 涵盖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可参看The New Wessex selection of Thomas Hardy's Poetry, introduced by John Wain, London and Basingstoke: Macmillan London Limited, 1978, p.16 和Hardy's Love Poems, Carl J. Weber, ed., London and Basingstoke: PAPERMAC, 1989, p. v-v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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