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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佐香 文选 ]   

一只叫天泉湖的眼

◇ 张佐香

  如果说杭州西湖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明眸。那么江苏盱眙铁山寺天泉湖则是一只素面朝天的眼睛。
  那天,晨光清凉如水。空气亦如刚从枝头摘下的樱桃一般新鲜。我们沿竹桥至青砖小路,抵达码头,到了幽幽楚楚的天泉湖之湄。也许是前世彼此间就有过默契,我只是随意地一瞥,竟然便好生的喜欢上这一湖碧水,这湖边的风景。
  这是一席眼睛的盛宴。天泉湖的水是青葡萄揉碎了流成的。清越碧透。微波平澜,散射出丝丝清凉之气。这一湖碧水如无瑕的少女的眼,流转着宁静、纯净、空灵的波光。远处黛色的绵延起伏的山峦,如散淡而有格有致的眉,湖边的芊芊翠碧的草木。如浓密的睫毛,随着春风温柔的节奏渐次款摆着,款摆成一只叫人明心见性、宠辱不惊的眼。
  我和同伴秩序井然地攀爬上精致的画舫。游船在水上缓缓前行。手可以随意地搭在水里,在湖面上划出清晰的波纹。细小的浪在仲春尚有余温的空气里,蒸发出天泉湖特有的凉意和体香。这种淡淡的馨香混杂着沿岸繁茂的枝枝叶叶和灿灿野花散发出的醇香。仰面朝湖边看去。只见纵横交错的树枝,织一面疏疏密密的网,网上新缀了点点簇簇的雏叶。网眼里泄漏了和煦的春阳。悠闲的白云和深湛的蓝天。清脆、婉转、圆润的鸟鸣在湖面上奏响,起伏回旋。如果我们的眼睛能够看得见鸟音的轨迹,那么天泉湖的天空一定就是用璎珞纺织而成的世间最美妙的天空。那一刻,我们和鸟儿相视,除了莞尔一笑,不会有别的表情。
  远处。自得纯净、美得安宁的李子花盛开了。微风轻轻拂过,洁白的李子花瓣以恬静、优美的姿势缓缓飘落在湖面上。在这样的沉静里,似乎蕴藏着另外一种声音。一种不需要喧嚣不需要呐喊的声音。这是生命静思默想的声音,它像一瓣无言的落花一样。
  索性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中忘掉自己。设想我已与这一湖碧水融为一体。我已如春来无语秋去无言的大自然,我已泰然自若如一树一草一藤一花一石一沙……临湖而立,俯视湖中飘移盼云朵。飘拂的柳丝,招摇的水草。,侧耳倾听,水与风的酬唱应答,水与木桩的温和辩论,或者水静默无言。绝无争占,绝无伤害,绝无牵绊,绝无喧嚣。我的生命又温柔地回到了赤子最初的心境。
  天泉湖的眼睛是能够流转传情的。只是,她只肯把自己如歌的行吟。倾诉给那些虽然饱经狂涛骇浪、颠沛困苦,依然能领略到生命中婉约虚静之美的知音,去听罢了。世间凡是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刻骨铭心的。人在红尘,每每忆及那一只叫天泉湖的眼,便时常想。何时我也拥得一湖心灵的碧水?

一只叫天泉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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