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南北朝乐府民歌是继周民歌和汉乐府民歌之后以比较集中的方式出现的又一批人民口头创作,是我国诗歌史上又一次新的发展。它不仅反映了新的社会现实,而且创造了新的艺术形式和风格,开辟了一条抒情小诗的新道路,这就是五、七言绝句体。南北朝乐府民歌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影响是显著的、巨大的,但在艺术风格上南、北朝民歌又存在着较大差异。
关键词:南北朝乐府民歌 艺术风格 异同
文学史上所说的魏晋南北朝时期,始于东汉建安年代,迄于隋统一,历时约四百年。南北朝乐府民歌是继周民歌和汉乐府民歌之后以比较集中的方式出现的又一批人民口头创作,是我国诗歌史上又一次新的发展。它不仅反映了新的社会现实,继承了民歌的现实主义精神,而且创造了新的艺术形式和风格。南北朝乐府民歌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影响是显著的、巨大的,在表现手法上,民歌对唐代诗人也有许多启发,如口语的运用。以体裁而言,南北朝乐府民歌开辟了一条抒情小诗的新道路,即五、七言绝句体。这对唐代七言歌行的发展也起了示范性的推动作用。
南北朝民歌虽是同一时代的产物,但由于南北的长期对峙,北朝又受鲜卑贵族的统治,政治、经济、文化以及民族风尚、自然环境等大都不相同,因而南北朝民歌也呈现出不同的色彩和情调。其中南朝的抒情长诗《西洲曲》和北朝的叙事长诗《木兰诗》,为这一时期的民歌增色不少,《乐府诗集》所谓“艳兴于南朝,胡音生于北俗”,正扼要地说明了这种不同。南北朝乐府民歌艺术风格的差异具体表现如下:
一、形成的原因不同
南朝乐府主要是东晋、宋、齐时代的民歌。宋代郭茂倩在《乐府诗集》中言道:“艳曲兴于南朝,胡音生于北俗。”[1]由此可见,南朝的艳曲是很有名的,艳曲就是情歌。其中情歌还含有较浓厚的色情成分和脂粉气。造成这种局面的主要原因是这些民歌并不是来自于广大的农村,而是以城市都邑为其策源地。“当时的南朝社会,长江中、下游地区的许多城市都相当繁荣,商人阶层生活更加富裕,这就刺激了他们对于爱情的浪漫的追逐,而他们中有些是来往客商,经常离别远行,因而江边送别的现象普遍存在。”[2]“西曲歌”中的重要歌词,有《三洲歌》、《石城乐》、《孟珠》、《莫愁乐》等,大都是描写女子的别情。这些歌词就是这种社会现实的反映。如:“布帆百余幅,环环在江津。执手双泪落,何时见欢还?”(《石城乐》)“闻欢下扬州,相遇楚山头。探手抱腰看,江水断不流!”(《莫愁乐》)[3]“吴声歌曲”中以《子夜歌》为最著名,一共42首,都以描写少女热恋为题村。它往往运用单纯朴素的语言,自然和谐的音调,来表达少女怀春的心情,委婉而生动,充满着天真活泼的情趣,也有描写因失恋而产生的悲愁和痛苦的。
南朝民歌的另一个来源就是统治阶级有意识的采集。南朝统治阶级是腐朽透顶的士族地主,他们采集民歌只是按照他们的阶级趣味、享乐来加以选择。所以南朝民歌几乎全是情歌。反映江南商业社会中思想解放的人民生活的一个方面,但也是由于这类情调正适合于当时腐化的统治阶级的爱好,因而这类歌辞被收入乐府得以保存下来,其他方面的诗歌就被排斥了。
相比而言,北朝乐府民歌就呈现出一种与南朝乐府民歌迥然不同的艺术风貌,北朝乐府民歌保存的数量不多,总共约七十余首,主要收录在《鼓角横吹曲》中。《鼓角横吹曲》是北方民族用鼓和角等乐器在马上演奏的一种军乐,其歌词的作者主要是东晋以后北方的鲜卑和氐、羌等族的人民。其中也有汉语歌词。北朝乐府民歌的题材比南朝的广阔,内容要丰富得多。在艺术方面北朝乐府民歌体裁多样,风格豪放刚健,语言质朴,生动。形成这种与南朝乐府民歌的柔媚幽婉截然不同的北朝民歌风格,也有其独特的社会背景和自然因素。
北朝社会的一个最突出的现象就是战争,整个北朝的历史几乎与战争相并行,人民生活困苦、社会动乱,故反映这类题材的作品很多。又由于北方民族一向以能骑善射,好勇尚武著称,这种民族特性也表现在民歌上。北朝民歌的题材广泛,自然也包括爱情生活的民歌题材。但因为北方诸民族的性格和风俗与南朝汉民族的不同,同时又不曾或很少受到礼教的约束,所以北朝的情歌就不像南朝的情歌那样含蓄委婉,而是心直口快,毫不遮掩,毫不扭捏。加上北方山水雄伟辽阔,不像南方山川秀丽柔婉,北方少数民族生活多为不稳定的游牧生活以及战争的社会现实造就了北朝民歌雄健质朴的风格。
二、从艺术风格上看,南北乐府民歌的风格同样显著不同
南歌专写缠绵婉约的情爱,风格委婉细腻,北歌则抒发了一种慷慨悲凉的情绪,风格直率粗犷。南朝乐府民歌,一是体裁短小,多是五言四句,它的出现为绝句奠定了基础。二是语言的清新自然。《大子夜歌》说:“歌谣数百种,子夜最堪怜,慷慨吐清音,明转出天然。”[2]三是双关语的广泛运用。双关语是一种谐声的隐语,有一底一面,约分为两类,一类是同音同字,如“合散无黄连,此事复何苦”(《读曲歌》)[4],用药名“散”双关聚散的“散”,用黄连的“苦”相关想思的“苦”。另一类是同音异字,如“燃灯不下柱,有油那得明”(《读曲歌》)[4],用点灯的“油”双关理由的 “由”,但“明”字却又属前一类。最常见的双关语大体有:莲——怜,莲子——怜子,丝——思,篱——离。《子夜曲》:“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理丝如残机,何悟不成匹”;“高山种芙蓉,复经黄蘖鸣。果得一莲时,流离婴辛苦”。[3]这些巧妙的双关语,增加了语言的活泼与委婉。鲁迅说:“如子夜歌之流,会给旧文学一种新力量。”(《且介亭杂文集·门外文谈》)四是“吴声歌曲”和“西曲歌”在描写爱憎的时候,常常使用了巧妙的比喻和夸张的手法,发挥了丰富的想象,使它的思想内容表现得非常生动突出。例如《子夜歌年少当及时》篇,拿霜下草恰当地比喻了青春的容易消逝,使人明白应及时相爱。又如《读曲歌》用突然掉入井里的飞鸟来比方一个刚听到对方变心的女郎的骤然从欢愉转为悲愁的思想情感,刻画得非常贴切。《华山畿》形容女子悲痛落泪时,把泪水夸张得如同江水一般,可以使身子沉没,不但表现了丰富的想象力,而且很好地表现了女子对于爱情的热烈态度。
北朝民歌中最杰出的作品是《木兰诗》。这是一篇歌颂女英雄木兰乔装从军的叙事诗,也可以说是一出喜剧,和《孔雀东南飞》同称为我国诗歌史上的“双璧”,异曲同工,前后辉映。胡应麟《诗薮》说:“五言之赡,极于焦仲卿妻,杂言之赡极于木兰。”[2]
北朝民歌在艺术形式上很有特点,语言质朴无华,表情爽直坦率,风格豪放刚健,没有巧妙的双关语,也没有一唱之叹的袅袅余音,而是名副其实的悲壮激越的军乐、战歌。这都和南朝民歌形成鲜明的对比。体裁上,北歌虽以五言四句为主,但同时还创造了七言四句的七绝体,并发展了七言与古体和杂言体,这是南朝民歌所不及的。
三、题材上的不同
南朝乐府民歌写男女爱情,北朝乐府民歌则充满发批判精神,视野开阔,凡战争惨景、贫富对立、民风土俗等都有所涉及,老女、孤儿、穷汉、战虏、骑射称雄的健儿、背井离乡的游子,种种人物都在诗中出现,歌词描写的也正是他们的生活和思想感情。
南朝乐府中的吴歌和西曲的内容,都是一色的对于男女爱情生活的描写,但呈现出的状态是极为复杂多姿的。它所描写的爱情生活可分为以下几种:
(一)封建社会恋爱不自由而造成的爱情悲剧。反映婚姻恋爱不自由的。如《子夜歌》中“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理丝入残机,何悟不成匹!”[3]表达的是一对相互爱慕的青年男女不能结为婚姻的痛苦。
(二)反映男女不平等,爱情不坚贞的内容。“郎为旁人取,负攸非一事。缡门不安横,无复相关意。”(《子夜歌》)[3]“我与欢相怜,约誓底言者?常叹负情人,郎今果成诈。”(《懊侬歌》)[3]诗中反映了封建社会中男女地位的不平等,在这种可悲的处境中,女子只能在主观上希冀对方永不变心:“仰头看桐树,桐花特可怜。愿天无霜雪,梧子(谐吾子,指男的)解千年。”(《子夜秋歌》)如《子夜冬歌》中“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有的民歌还写出女子北负心男子抛弃后的痛苦,如“啼著曙,泪落枕将浮,身沉被流去。”在这眼泪中,有如胶似漆般的爱情,也有“莫作瓶落井,一去无消息”的忧虑。
(三)反映劳动人民爱情生活的。如《子夜歌》“夜长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闻散唤声,虚应空中诺。”[3]诗歌明白如话,写的是一女子对情人的缠绵思念之情。诗中通过对这女子望着深邃的夜空和皎洁的明月,辗转反侧,不能成寐的描绘,把其内心世界无法排遣的思亲之情和孤寂之感委婉地透露出来。 “吴声歌曲”除了写少女热恋,企盼亲人回归与之团聚的内容外,在劳动中产生的爱情诗歌,如《拔蒲》中所写:“与君同拔蒲,竟曰不成耙。”[3]这种在劳动中产生的爱情诗歌,自然贴切,且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在情歌中,有一些反映女子对爱情的坚贞固执:“春蚕不应老,昼夜常怀丝。何惜微躯尽,缠绵自有时。”这首诗的主人贴切地以蚕自比,她甘心情愿为爱情付出自己的一切,坚信必有达到愿望的时候。人的心情融于景物来写,在南歌中也比比皆是。如《子夜春歌》:“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子夜秋歌》:“白露朝夕生,秋风凄长夜。忆郎须寒服,乘月捣白素。”这些民歌正是赞美《子夜歌》善于表情达意和清新自然的《大子夜歌》所写的“不知歌谣妙,声势出口心”的最好例子。
比较而言,北朝乐府民歌就不仅仅限于爱情生活了。而是题材广泛得多,主要有如下方面:
(一)反映战争生活的。如《企喻歌》“男儿可怜虫,出门怀死忧。尸丧峡谷口,白骨无人收。”《琅峫王歌》也写道:“东山看西水,水,水流盘石间。公死姥更嫁,孤儿甚可怜。”就是当时各族人民大量死于战争和由于战争带来的妻离子散,生活困苦的真实写照。在《隔谷歌》中:“兄在城中弟在外,弓无弦,葥无括。食粮乏尽苦为活,救我来!”写出在野蛮大混战中兄弟互相攻杀,民不聊生的惨象和沉痛的呼救声。
(二)反映游子思乡,人民疾苦的。如《陇头歌》:“陇头流水,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然旷野。朝发欣域,暮宿陇头。寒不能语,舌卷入喉。陇头流水,鸣声幽咽。遥望秦川,心肝断绝。”[4]它通过“遥望秦川,心肝欲绝”,写出了生还故乡无指望的悲痛。“寒不能语,舌卷入喉”的苦寒状况来形容天气严寒,冻得舌头都卷到喉咙里了,反映游子飘零的痛苦,写得非常逼真。反映人民饥寒交迫,悲惨生活的最著名的代表作是《雀劳利歌》,“雨霏霏雀劳利,长嘴饱满短嘴饥”。这里所写的“长嘴”和“短嘴”便是剥削阶级和被剥削的劳动人民象征性的概括。还有“男儿千凶饱人手,老女不嫁只生口”表现奴隶对自己命运的伤痛。
(三)描写爱情方面的。北朝民歌也具有独特的风格,如《折杨柳枝歌》中写少女怀春,那种大胆、但白而勇敢地诉说自己的心情,充分显示出北方民族的爽快、质朴的性格,它与江南女儿的那种缠绵婉转的抒情远不相同。
(四)描写游牧生活的。以《敕勒歌》为代表作:“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2]这首诗仅27个字,但自然高妙,浑朴苍茫,艺术地再现了草原风光,全诗纯系自然景物之描写,但这些自然景物又是歌者即目所见,使主人公的形象隐现在茫茫草原之中,使人感受到作者对草原风物的热爱之情。它粗旷之中,杂有豪迈之气,“无我之境”中有“我”的形象,诗中“我”的形象融化在自然景色之中。《敕勒歌》虽篇幅短小,但自问世后一直成为人们传诵不衰的名篇,具有无比的魅力。
四、声调上的不同
“梁陈尽吴楚之音,周齐皆胡虏之曲”,[2]南朝乐府民歌大部分保存在清商曲辞中。清商曲是我国古代主要的通俗乐曲,许多民歌都配合这种音乐演唱。南朝的清商曲又分为若干类,其中最重要的是“吴声歌曲”和“西曲歌”两类。[2]“吴声歌曲”产生于江南吴地,以当时的首都建业(今南京)为中心地带。“西曲歌”产生于长江中游和汉水两岸的城市——荆(今湖北江陵县)、郧(今湖北宜昌县)、樊(今湖北襄樊市),邓(今河南邓县)等地。这些都是当时商业发达的城市。因此,这些民歌所反映的多是城市生活,吴声西曲多是侑酒佐饮的女乐,声调软,北朝乐府民歌保存于乐府横吹曲辞的横吹曲中,鼓角横吹曲则是军中马上的武乐,声调以雄浑悲忼为特色。它真实地记录了游牧民族的生活状态,从很多方面表现出北方民族的刚强爽直,充满了北方的景色和风趣。
下面我们着重从北朝乐府民歌的《木兰诗》和南朝乐府民歌的《西洲曲》作比较,分析南北朝乐府民歌在内容和艺术风格上的差异。
第一,《西洲曲》:“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4]诗歌写出了一个青年女子的相思之情,中间穿插着不同季节的景物变化和女主人公的活动、服饰及仪容的点染描绘,一层深过一层地展示人物内心的情思,将那种无尽的相思表现得极为细腻缠绵而又委婉含蓄。这是南朝一首作者侧面描绘与人物的自我抒情结合的情歌。朦胧间接的描绘,含蓄优美。全诗基本上是四句一换韵,形成了回环婉转的旋律,这种特殊的声韵之美,造成一种似断似续的效果,这同诗中续续相生的情景结合在一起,声情摇曳,余味无穷。所以沈德潜说此诗:“续续相生,连跗接萼,摇曳无穷,情味愈出。”(《古诗源》卷十二)这首诗是南朝民歌中艺术性最高的一篇。
与之截然不同的《木兰诗》,它出自北朝,不是单描绘情歌的诗歌,而是塑造人物形象的民间叙事诗。与《西洲曲》比较而言,《木兰诗》更能反映现实社会的生活面。《木兰诗》通过对女英雄木兰这一形象的塑造,赞扬了劳动妇女善良的品质、勇敢的精神和坚毅的意志。木兰本是一个“当户织”的普通姑娘,在困境中长大。在父亲年老、又无长兄、可汗催征的情况下,她经过反复思考,决定代父从军,担负起远征的艰巨任务。她买了“骏马”、“长鞭”,大胆地踏上征途,经过黄河黑水,北到燕山朔野,万里长征,十年转战,不仅胜利地完成了任务,而且立下大功。凯旋归来后,她功成不受赏,只希望早日回到久别的故乡,再过普通劳动妇女的生活,她回到家里,在爷娘姊弟一片热烈欢迎的气氛中,像过去勇敢地换上男装一样,“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她丝毫不以功勋卓越的英雄自居,只认为自己还是和过去一样的普通妇女,表现了一个劳动人民的英雄人物的表里如一、质朴谦逊的本色,在木兰身上体现了劳动人民的高贵品质,特别是她以女性身分而做出这一英雄事迹,这在以男性为中心的封建社会里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因为在那个社会里,女子是没有行军打仗、转战十年、立功万里而做英雄豪杰的权利的,而如今木兰却真正做出来了,这对封建社会重男轻女思想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它有力地说明了女子和男人同样有能力做出英雄豪杰的事业,同时也就说明了女子有和男人受到同样看待的权利。作品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木兰这个代父从军的英雄形象出现在文学史上,具有不平凡的意义。
第二,从艺术风格上讲《西洲曲》和《木兰诗》的词句都较平实朴素,自然真挚,但《西洲曲》的语言却雅丽清新,多用接字法,谐音双关等写法,音韵流美,清丽明朗,韵味无穷。在诗中这样的例子很多:一开始便是“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梅花盛开了,少女回忆与爱人欢会的情景,便折下梅花寄给远方的爱人,其实意不在“寄梅”,而是“寄情”。接着转到风吹乌桕树响,叶靠门响,少女误以为情郎来了,谁知“开门郎不至”此时心中期盼落空,相思之苦难对人言,但又无法解脱,只好“出门采红莲”。 “采莲”是双关语,表现爱情的纯洁与真挚。“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默默相思,寄之于“莲子”这也是谐音双关,即“怜子”,暗指对男子的爱情,而“青如水”也是比喻爱情的纯净。这个诗句含蓄地写出了少女的羞涩思郎的情态。接着是“置莲怀袖,莲心彻底红”,表现出女子对所欢的珍爱以及盼望爱情的成熟与热烈。这两处运用双关使全诗的情调显得更加优美迷人,更加突出少女对爱情的执著。藏莲之后,盼郎来。所以“上青楼”,“尽日栏杆头”,“卷莲天自高”,“海水梦悠悠”,相思至深,跃然纸上,并且这些词语都用得自然贴切。诗中有水乡鲜明的地域特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海水摇空绿”。这些诗句不是单纯的景物描写,而是为写人以及写情感作铺垫,更好地表现出人物的思想,个性等,为写人起衬托作用。其中几个动词“下”、“寄”、“开”、“采”、“低头”、“置莲”、 “望”、“上”……在动态之中更好地表现出人物的感情变化,词句潜移暗转,洒脱自然。
《木兰诗》在艺术表现手法上很有特点。首先,是描写有繁有简,剪裁精当而结构严谨。作者根据人物刻划的需要,在广阔的生活背景下展示木兰的形象。从时间上说,长达十多年之久;从地域来说,从家乡,到战场,从朝廷,到故乡,空间十分广阔。如此丰富的内容,本来很费笔墨,但诗歌处理得很好。突出出征前、征途中、战场上和归来后几个场面,描写有详有略。其详处运墨如泼,如出征前备置鞍马的铺排描写,便烘托出一种跃跃欲试的精神和忙忙碌碌的气氛;征途中也同样是不惜笔墨,表现木兰温柔、善良的心性和对父母的拳拳深情;归来后的一大段描写,更是铺排特甚、不厌其详,从而制造出一种热烈而欢乐的气氛,充满浓郁的人情味和生活气息;而战场上的描写,则以“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数语一带而过,可谓惜墨如金,然而战场上的肃杀气氛、将士们的浴血奋战以及木兰的英风豪气,无不涵盖其中。
其次,通过人物的行动和气氛的烘托来刻划人物的心理、性格,将叙事与抒情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诗中或叙事、或摹声、或写景,如百川归海,均服务于木兰形象的塑造。这是一首叙事诗,但抒情的成分却很浓重。作者虽然没有正面写木兰的相貌和武艺,也没有写她的思想、性格与情感,然而这一切都十分传神地呈现在读者面前。
这首诗运用了多种艺术手法,诸如“东市买骏马”四句,平列东西南北,用了排比;木兰归家时对爷娘、阿姊、小弟三组人物的描写,用了重叠;对偶句中,工致的如“朔气传金拆,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而像“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等句,却又朴素自然,活脱流畅,颇有情韵,写出了木兰的动作情态,突出了一个性格丰满,真切传神的人物形象。此外,还有语句递接紧凑,生动畅达的联珠句法,如“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出门看伙伴,伙伴皆惊惶”等等,使作品繁而有味,人不厌其繁,简能传神,人不觉其简。既有朴素自然的口语,又有对仗工整、精妙绝伦的律句。虽然可能经过后世文人的加工润色,但全诗生动活泼,清新刚健,仍不失民歌本色,不愧是千百年来脍炙人口的优秀诗篇。
总之,刚柔劲媚截然不同的南北风,在中国文坛上留下的难以磨灭的光辉形象,成为中华民族宝贵的精神财富。为后代文学的发展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参考文献:
[1]郭茂倩.乐府诗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标点校勘本.
[2]袁行霈主编.中国文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
[3]戴思雄选注.历代民歌精华[M].桂林:漓江出版社,1987.
[4]丁夏选注.魏晋南北朝诗卷[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96.
(彭莹 贵州都匀 黔南民族职业技术学院 558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