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忽然发现自己多了一双翅膀。我用手摸索着后背连着翅膀的地方,试图找出翅膀产生的原因,起码我要知道翅膀本来是自己的,还是睡梦中被人装上的。但始终是徒劳的,我根本不能找出翅膀存在的原因。
我去找生物老师,希望应该能解答我的问题。我敲了门,他开门后便打量着我,看看我的手,空空的,这才看我的脸。
“我是三班的学生,来问一个问题。”我先说明了来因。
“那你怎么什么都没带?”他狐疑地看着我。
我抖了抖翅膀,说:“不是问题目的,只是来请教一些问题。”
“先进来吧。”他转身向办公桌走去,我关好门就跟着走了过去。
他坐在办公椅上,拿起一只黑色中性笔在手上转动,手法随意却很完美。
“我长了一双翅膀,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长的,反正一觉醒来就有翅膀了。”我为了证明自己有翅膀,有意识地抖动了一下翅膀,它扑棱扑棱地滑过空气,我相信他应该看到了。
“翅膀?从生物学来看,哺乳动物是不会长翅膀的。你确信这真的是翅膀吗?能用它飞吗?”他有些倦怠,慢慢吐出这些不痛不痒的字眼。可能他昨天晚上没睡好。
“好了,不要去管那翅膀了。对你来说完全没用,既不能飞,也不能吃,尤其是对你的生物成绩毫无帮助。你的生物成绩一直不好,不好好学习,反而来这里浪费我的时间。你要是有空的话,现在回去好好看书吧。”
“不要去想那该死的翅膀了。而且翅膀对人类来说是个异物,你要做的事就是应该把它消灭掉。我强调一遍,这是个祸害。”
没办法,我只好转身走出办公室。翅膀也许对我真的没有用处,我应该考虑把它除掉。我决定去找医生,让他帮我去掉这双翅膀。
我在诊所的塑料椅上坐了很久,看着一个个病人到医生面前接受诊断。这仿佛就是流水线生产一样,量体温,诊断,开药方,打针。一直如此往复,循环,一丝不苟地进行。
最后一个病人去打针,我站起来走到医生的面前。他埋头写东西,见有人来了就抽出一只体温计塞给我。我本想告诉他,我的翅膀跟体温应该没关系。但我没这么做。医生在医理方面还是比我懂得多的。几分钟后,他拿出体温计看了看,说了句“没烧”后就把体温计放回酒精消毒液里。我先开口说了来意:“我长了一双翅膀,我现在想把它除掉,但不要弄疼我。”
“翅膀?人是没有翅膀的吧。”
“是的。但这对翅膀现在真实地长在我身上。”我试着动了动翅膀,让他知道。
“这个事情很棘手,人本来没有翅膀的,你却有了一双翅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能开些药让翅膀自己脱落吗?我不想要这双翅膀。”
“这双翅膀真的是你身上的吗?”他突然这样问。
“这是什么话,翅膀在我身上你也看到了,怎么说不是我身上的呢。”
“我说这个病人啊,你是不是在无理取闹啊。人本来就没有翅膀的,你长了翅膀是不是矛盾了呢?翅膀是你装的吧。”
他马上露出嫌弃和警惕的神情,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我怎么会骗你,翅膀就在我身上啊。你要不相信可以看看我的背。”我撩起上衣,准备脱衣服。
“你真的不要再胡闹了,否则我会把你撵出去。”他站起来,生气地看着我。
看来已经没办法了,我只好走出诊所。要命的是,翅膀在凋零,而且很痛。我一边走着,翅膀一边在凋落,白色的绒絮从我身后落下,形成一条白色的毛条。并且所有人都没有看到,我的翅膀就这样无声无息消失了。而在我的身后有一个天使在收集着飘落的羽毛。可能这对翅膀真的是有天使的羽毛吧。
【点评】
一双翅膀引发了我的不安。小说呈现的处境令人沮丧,沮丧不仅在于翅膀存在的被否定,更在于我对这种否定的认同。小说立意较为深刻,在写法上受到卡夫卡的某些影响,增强了文章的表现力。
(指导教师 周甲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