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文学教育下半月 2008年第7期 ID: 94362

[ 周国瑞 文选 ]   

解析意象背后所凝聚的情结

◇ 周国瑞


  多年没有运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方法来解析文学作品了,其主要原因:一是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过于揭露人心底的某些隐秘而多受世人垢病,用之须慎;二是任何一种研究方法都有其适合的领域,不是任何一篇(部)文学作品都能用上精神分析学方法,不能无“的”放“矢”。但是,在近期读了网友“绎动天涯0”于2008年2月26日发贴到“槐荫文学”中的新作《与春天有约》之后,我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居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便一时按捺不住浑身技痒,想试着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方法来解析一下网友“绎动天涯0”的新作《与春天有约》。也算是向大家介绍另外一种可以进入这篇作品、走进作者内心、体会作者情感的“旁门左道”吧!
  
  与春天有约
  绎动天涯0
  
  从小到大,年年都在梦中期冀着季节的轮回。因为畏惧冬的冷酷严寒,所以执著地守候着春的妖娆妩媚。每一次都以为攥住了春天,但每一次她都像一尾游鱼,欢蹦乱跳地从手中悄然滑落。伴随着春的溜走,岁月老,人老,等待与思念也相继零落成泥。
  我本感伤多情之人,三十余年的光阴,就在这般盼春、探春、惜春、怨春的循环往复中黯然虚度。“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此等心境,惟有等到下一个春天到来之际才会终结。
  昨天清晨,推开后窗,猛然有了“一树寒梅花待尽,不知春日到我家”的感动与惊喜。一夜之间,到处都是春天的颜色和春天的声音。满园的春色终究关不住,她就这样悄悄地飘落,一如曾经悄悄地离去。
  春天哟,难道你真的还记得我们曾经的桑中之约?是否你已经触摸到我的翘企与思念,才让你这么快踏上回家的路?
  其实早就思忖着为春天写下一点文字,只是,这个岁月流转的精灵,上帝赐予人间的尤物,她的羞涩中蕴涵着张扬,张扬中掩映着羞涩,我惟恐自己苍白的文字会不经意玷污她的秀外惠中,而且春的思念太浓太重,竟让我思绪混乱,无从下笔。
  我该怎样勾勒你的美丽?或许我真的无话可说了。于是想起遥远的古代,想起那些文人骚客笔下的你是如何的风情万种——《诗经》里说,“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李白说,“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杜甫说,“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王维说,“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春烟。”……诗人的笔端总是充满灵性和激情的,诗人的想象总是丰满唯美的。在他们眼中,你简直是大自然的美容师,丽了座座山,秀了池池水,青了株株草,绿了片片叶;在他们心中,你更成了名副其实的“大众情人”,惹得他们为你守候着,讴歌着,爱慕着……
  尚未来得及从诗中品味你的秀美,一旁的儿子却拉着我的手央求道,我们到外面去寻找春天吧。望着儿子稚嫩的脸,我诡秘地一笑,春天何需寻找?她就在你身边,更在你心中!但终究拗不过儿子,于是随他奔出屋外,来到乡间田野。或许,这里更容易捕捉到春天,因为这里是她们更愿意纵情嬉戏的地方。
  山坡上,阡陌间,田地里,水池边,一地碧绿一地醉,一声柳叶一声春。沉睡的大地刚从梦中苏醒,揉搓着惺忪的眼睛,才惊觉那些霏霏雨雪不知何时已了无踪影!于是摇头晃脑一番,一觉醒来竟忘了今夕何夕,原来是春姑娘扣开了柴门!
  一阵微风吹来,我和儿子便醉了。撩人的春天哟,风儿该是你忠实的信使罢——从远山而来,从天际而来,像母亲的呼唤,唤醒每一个耀动的生灵;像情人的亲吻,温柔着大地每一寸肌肤。所到之处,桃红柳绿,莺歌燕舞。在大自然这张素描纸上,你润泽着,挥洒着,直到将人间描绘成一副绝美的杰作才肯罢休。
  燕子也终于耐不住寂寞了,从遥远的南国匆匆返程,开始在寻常百姓家衔泥搭窝,构筑自己安逸舒适的家园。这些落入凡间的使者,在春天的召唤下,总能亦步亦趋不离不弃,成为春天里绝对不可缺少的主角儿。
  忽然,一池春水横亘眼前。这里原本被积雪所覆,如今早已冰雪消融,那些曾经在厚厚的湖冰上滑冰的孩子,也不知躲到了哪个角落。俯视湖中,但见波光潋滟,锦鳞游泳,鱼水共欢,怡然自得。岸边的几棵杨柳更是丰富了春天的内蕴,让人情不自禁地吟诵着贺知章的《咏柳》:“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看来,也只有二月的春风才能裁剪出杨柳的完美线条!而此时,长长的柳条开始不安分起来,越发柔美地摇曳在春风里,时而引吭高歌,时而垂头凝思,时而相互交缠,时而随风独舞,样子煞是可爱。柳粗一些的已然变青,毫不客气地袒露着春的踪迹。而那细细的枝上,原本褐色的外皮也变得浅淡,无论遥看近观,都是一派盎然的生机绽放在枝头。淡淡的绿意,淡淡的思绪,像“空山灵雨”般,淡得韵味悠长,淡得人遐思万千。几只鸭子一声扑通,齐唰唰地跳入河中,拍打着翅膀四处游弋,感受着春的温暖,真正是“春江水暖鸭先知”了。又见一老者垂纶于此,独钓春水,悠哉游哉。犬子忍不住问我,那老爷爷是在钓鱼么?本想说是,口中却道,不,他在钓春天!钓春天?犬子似懂非懂。
  过湖,向前,径直步入一空旷之地,便听到一阵儿童的欢笑声荡漾开来。走近一看,原来是“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五彩斑斓的风筝,随着孩子们放线的手一路扶摇直上,倔强地在云中漫步,是要探求苍穹的浩渺,还是要窥视白云的秘密?而地上的孩子们,则竞相追逐着,叫嚷着,更不知是他们吵醒了春天,还是春天吵醒了他们?
  一路的寻找,一路的发现,一路的惊喜,一路的收获。
   看吧,听吧,春天到底还是来了。像是一位衣袂飘飘的绿衣女子,吟唱着美妙的旋律,将春光从她挥舞的衣袖中乍泄出来,穿过宽阔的田野,淌过潺潺的溪流,越过高高的山岗。无须召唤,只需一个眼眸,我的身体连同我的灵魂便会被她勾引了去。“怅然遥相望,知是故人来。”那一刻,你就是一位心有灵犀的老朋友,踏着岁月的足音寻迹而至,与我深情相拥。
  我知道你在等我,其实我已找到了你,我已牵住了你的手,就在那柔柔的春风里,就在那暖暖的阳光里,就在那飞舞的风筝上,就在那消融的湖冰里,就在那杨柳的青晕里,我已和你共赴了一场心灵的幽会。
  说实话,网友“绎动天涯0”的《与春天有约》写得还真好!其灵动的文笔、华美的文采、形象的描写、细腻的情感……都的确非常感染人!这也无怪众网友都对作者和作品好评如潮的。若依照传统文艺理论观点来赏析《与春天有约》,所有网友在跟贴中发表的评价与看法都是站得住脚的,我也不想多此一举地同众网友唱反调,而只想另辟蹊径,从文学创作心理的角度来探究和解析一下在这篇作品的意象背后所凝聚的某种“情结”。
  大凡对文学创作进行一番研究,须先有一种文艺理论观点和方法作支撑,否则就没有开展学术探讨的基础和意义。比如说:艺术就是一种“白日梦”——我想这个文艺理论观点截至目前为止还没被学术界所否定吧!
  “梦的理论”是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其主要观点是:人的许多愿望,尤其是欲望(也称“力必多”,开始时仅指性欲,后期又将其含义扩大),由于与社会道德准则不符而被压抑到无意识之中,于是在睡眠中,当检查作用放松时,便以各种伪装的形象偷偷潜入意识层次,因而成梦。这就是说,由于人的欲望在现实中得不到满足,便采取一种迂回的方式表现在梦中。因此弗洛伊德认为,梦的本质“就是一种(被压抑的、被压制的)愿望的(被伪装起来的)满足”(见弗洛伊德:《释梦》第136页)。由于梦所表现的是被压抑的本能愿望,所以它必须采取伪装的形式,因此梦的内容分为“显现内容”与“潜在思想”两部分。显现内容是我们所记得的梦中形象或事件,潜在思想是隐藏在那些形象或事件之下的欲望。弗洛伊德还在他的《作家与白日梦》一文中明确指出:每个成年人都有着自己未曾实现的愿望,并曾通过做白日梦的方式来实现它。但是,作为成年人,人是羞于承认这一点的。因为这些不加掩藏幻想的坦承会让别人不安,令自己难堪,受别人嘲笑,让别人蔑视等等。所以,人们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那希望实现的愿望,而总是隐藏自己的幻想。在弗洛伊德看来,作家亦是如此。但作家找到了一种表现自己的白日梦幻想的方式,就是写作。一方面,作家之写作与儿童之游戏是类似的,“他创造的是一个虚幻的世界,但又把它当作真实世界对待。这就是说,他向这个世界注入了大量的真实感情,但又能严格地把它同现实世界区别开来”。另一方面,通过作品,作者间接表达了自己的白日梦幻想。“一篇创造性的作品象一场白日梦一样,是童年时代曾做过的游戏的继续和替代物”。所以,文学创作是作家之白日梦的变相实现。它通过作品所表现的作者的幻想通过艺术手法加以修饰,或者说是进行了改装。正是通过这种修饰或改装,本来会引起他人甚至包括自己反感的作家本人的幻想,却成为读者或观众快乐的源泉。这就是作家的作品不单间接地表现出了自己的白日梦幻想,而且读者或观众由于在观看之时可以通过投射的方式将自己认同于作品的主人公,而使自己的白日梦幻想得以释放。这或许正是一些纯属幻想(想象)型的作品却往往能打动很多人之心的原因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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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上面之所以要先把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中关于“艺术创作如同白日梦”的观点作个简要介绍,就是为了帮助大家能用一种全新的视角来更好地理解与欣赏网友“绎动天涯0”创作的《与春天有约》。
  创作者在《与春天有约》中通过“春天”这种意象,为我们展现的是一种梦境般的美。本来,“春天”年年都去而复来,而且一来就不是一天两天的,起码有一个季度三个月90天,遇到暖冬则春天显得更长。既然“春天”不是稍纵即逝、“昙花一现”的,那用得着像盼星星盼月亮地期待“与春天有约”吗?而且“与春天有约”也并不是人力所能预设的。“春天”本是一种大自然的规律,你想它来,它会翩翩而至,你不想它来,它也会如期光临。所以我认为:这里的“春天”在文中纯粹只是一种意象、一种梦境;“与春天相约”所要表达的也不简单的是同一种季节相约,而应视为创作者在借助艺术(文学作品)来释放凝聚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结”。
  在正式发掘创作者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结”之前,我想先向大家介绍我曾在网上读过的一篇文章。在这篇点击率极高的文章里,作者阐发了这样一种“惊世骇俗”的观点:
  在当今社会,同居已成落伍之举,一夜情将成昨日黄花,同性恋可以结婚,男人或女人找个情人又何妨?见异思迁,是人类的普遍心理,是社会生活中普遍存在的一种现象,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有拈花惹草之本性。如果抛开道德、名誉和伦理等等这些束缚,每个人潜意识里都会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情人,从人性角度或生理角度考虑,每个人确实都需要一个情人。(中间的论述过程略……)情人具有妻子或丈夫所没有的一切优点。如果一个男人或女人一生没有一个情人,或者说一生心里都没有一个“梦中情人”,那么他或她一定不是个完整的人……
  我上面把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的理论依据介绍了,也把网上的相关背景材料提供了,下面再联系文学创作实际,揭示创作者在《与春天有约》的意象背后所凝聚的某种“情结”,应该就像捅破一层窗户纸一样容易了。那就是在《与春天有约》这场“白日梦”中,创作者所渴望“有约”的真正对象——应该“是一位心有灵犀的老朋友,踏着岁月的足音寻迹而至,与我深情相拥。”(引自原作倒数第2自然段)——这里所说的这位“心有灵犀的老朋友”是否就是深藏在创作者心中的“梦中情人”呢!
  我们从前面对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观点的引述中已经知道:每个成年人都有着自己未曾实现的愿望,并曾通过做白日梦的方式来实现它。但是,作为成年人,人是羞于承认这一点的。因为这些不加掩藏幻想的坦承会让别人不安,令自己难堪,受别人嘲笑,让别人蔑视等等。所以,人们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那希望实现的愿望,而总是隐藏自己的幻想。于是便通过作品和艺术手法加以修饰与改装,从而间接地表现创作者自己的白日梦幻想。
  《与春天有约》这篇文章正是按照弗洛伊德所揭示的创作心理来进行谋篇布局的:“从小到大,年年都在梦中期冀着季节的轮回。因为畏惧冬的冷酷严寒,所以执著地守候着春的妖娆妩媚。每一次都以为攥住了春天,但每一次她都像一尾游鱼,欢蹦乱跳地从手中悄然滑落。伴随着春的溜走,岁月老,人老,等待与思念也相继零落成泥。”在文章开篇的第1自然段中首次出现了一个“春天”的字眼,如果我把这个“春天”二字直白地置换成“梦中情人”,是否更能有助您理解作者在心底所淤积的某种“情结”呢?
  文章第2自然段进一步对作者的心路历程作了这样的解说:“我本感伤多情之人,三十余年的光阴,就在这般盼春、探春、惜春、怨春的循环往复中黯然虚度。‘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此等心境,惟有等到下一个春天到来之际才会终结。” 在此段文字中,如果同样把其中的“春天”二字直白地置换成“梦中情人”,我们是否就有了一把打开创作者心灵与情感大门的钥匙呢?
  由于创作者的“白日梦”所表现的是被压抑的本能愿望,所以它必须采取伪装的形式,因此梦的内容分为“显现内容”与“潜在思想”两部分。显现内容是我们所记得的梦中形象或事件,潜在思想是隐藏在那些形象或事件之下的欲望。文章的第3—5自然段,所“显现内容”就主要是作者所描述的梦中形象或事件。那么,隐藏在那些形象或事件之下的欲望与“潜在思想”又是什么呢?文章在第5自然段末尾为我们作了这样的提示:“在他们心中,你更成了名副其实的‘大众情人’,惹得他们为你守候着,讴歌着,爱慕着……”作者在这里试图用一个“大众情人”的表象来隐藏自己心中想拥有一个“梦中情人”的渴望,正是在采取一种迂回的方式来表现自己心中被压抑的本能愿望。
  更值得我们过细咀嚼和深入品味的是下面的话:“一旁的儿子却拉着我的手央求道,我们到外面去寻找春天吧。望着儿子稚嫩的脸,我诡秘地一笑,春天何需寻找?她就在你身边,更在你心中!”自然界的“春天”的确是“何需寻找”的——推窗可见、出门可见、甚至连呼吸也可感受到“春天”的气息——“她就在你身边”。但是,说“春天”“更在你心中”就让我们不大好理解了。如果把藏在“心中”的“春天”看作是某种记忆、某种情结、甚至就是某个“梦中情人”的话,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原来创作者这是在一语双关呀!
  论证一个问题,最忌讳的就是孤证。除了以上所引述与分析的地方之外,那么,在《与春天有约》这篇文章中,还有哪些地方可以作为解析这篇作品意象背后所凝聚的某种“情结”的依据呢?肯定有的!只要您有一颗自作多情的心和一双善于发现的眼,这不是什么难事!
  例如,文中第4自然段写道:“春天哟,难道你真的还记得我们曾经的桑中之约?是否你已经触摸到我的翘企与思念,才让你这么快踏上回家的路?”在这里,我们如果把句首的“春天”二字仍然置换成我的“梦中情人”,那就非常容易解释为什么创作者这么期盼着要“与春天有约”了——完全是因为有这样一种“情结”在驱使着他或她!正如作者在文中倒数第2自然段里所袒露的:“无须召唤,只需一个眼眸,我的身体连同我的灵魂便会被她勾引了去。”创作者把自己在现实生活中被压抑的欲望一下子就呈现在艺术的“白日梦”里了,而且是那样的坦然和不加隐饰。
  再例如,文中第9自然段写道:“撩人的春天哟……像情人的亲吻,温柔着大地每一寸肌肤。”这不就是弗洛伊德先生所指出的,人在现实中“被压抑的某种本能愿望(或称潜意识)”有时会“偷偷潜入意识层次”,在梦境里(亦即文学作品中)合理而自然释放地出来吗?
  还例如,文中第11自然段末尾写道:“犬子忍不住问我,那老爷爷是在钓鱼么?本想说是,口中却道,不,他在钓春天!钓春天?犬子似懂非懂。”这里说“钓春天”,不仅是“犬子似懂非懂”,我想许多人也是“似懂非懂”的。“春天”怎么能“钓”?与常理不合嘛!“春天”作为一种季节,你不“钓”它也会自然而至,不像“鱼”那样非得靠“钓”,而且是要耐心地去“钓”不可。“春天”作为一种意象,也不能用“钓”来获得。如果我们透过意象,揭示其凝聚的“情结”,把“春天”视为一种人、一种非得用“钓”(亦即“追求”)的方式才能获得的人,那才说得通!所以我认为:一个“钓”字,既形象生动、又淋漓尽致地刻画出了创作者内心深处的一种隐秘心理状态——即对现实生活中某位“梦中情人”的期待、渴望而又故作矜持!真是不怕说不出,就怕你想不到!
  尤其是文章结尾的一段话,更是令人豁然开朗,那几乎就是作者在直抒胸臆:“我知道你在等我,其实我已找到了你,我已牵住了你的手,就在那柔柔的春风里,就在那暖暖的阳光里,就在那飞舞的风筝上,就在那消融的湖冰里,就在那杨柳的青晕里,我已和你共赴了一场心灵的幽会。”在作者的这场“白日梦”里,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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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按照弗洛伊德在他的《释梦》中的论述,梦所表现的主要是被压抑的性欲,所以梦中的形象多与性有关,如旗杆、手杖、山峰、草帽等象征男性生殖器,而盆、水壶、山谷等一切有凹面的东西都象征着女性生殖器。他的这种对于梦的解释虽然带有极大主观臆断性,但是这种象征手法在文学中的运用却比比皆是,如我国现代著名作家钱钟书在小说《围城》里对象征手法的运用可谓是淋漓尽致。而在《与春天有约》这篇作品中,也不是找不到这方面的典型例证的。例如作者在作品中引述了不少古人的诗句,像“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春烟”、“二月春风似剪刀”、“春江水暖鸭先知”等,若从女性的角度来理解,大都可与女子怀春的心绪联系在一起;若从男性的角度来体会,则都多少带有某种“性”幻想。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就不往下深入探究了,否则会引起那些传统道德观念极深的正人君子的更大反感的。
  以上,我着重是从文学创作心理学的角度探究了创作者在《与春天有约》中“春天”这个意象背后所凝聚的某种“情结”。下面让我反过来再解析一下创作者为什么要借助“春天”这个意象来抒发自己内心的某种“情结”呢?文艺创作理论指出:文学创作中对意象的运用,很少表现在单纯的景物描写,而往往都是让景物变形,为作品的情绪服务。我认为,创作者在选用“春天”这个意象上,一定是很费了心思的,而且也是极为恰当的!大家仔细品味一下,在“春天”这个意象上,是否集中地体现了“梦中情人”所应具备的一切优点呢?“春天”给人的基本感觉就是:温暖、温馨、温润、温煦、明媚、阳光、充满生机、色彩绚丽、生机盎然等等,若是将这些特征集中地投射在某一个人的身上,那么这个人就一定会具有:温和、温雅、温存、温情、温厚、温柔、开朗、活力四射、光彩照人、充满情趣等“春天”般的性格特征。正如文艺心理学家所指出的:“意象之所以能够引起读者的情绪反应,并不是由意象本身决定的,而是由欣赏主体的联想或移情作用产生。”(钱谷融、鲁枢元:《文艺心理学教程》第196页)所以,像具有“春天”这样性格特征的优秀“情人”,谁不希望拥有一个呢?哪怕是在“梦中”拥有也足可聊以“自慰”呀!
  还有研究者这样指出:“艺术是对被压抑的心理能力发泄需要的满足,它本身就是能量发泄的意象活动的物态化。不过,这意象活动物态化的艺术活动,并不是人人都可以进行的,它需要天赋和后天的必要学习。因此,生活中便只有少数人能够在艺术这一对象上,同时通过意象活动和身体活动这两条途径使被压抑的自我得以实现;而大多数人则只能通过艺术欣赏的意象活动,去发泄被压抑的能量。但无论如何,艺术可以使自我中被压抑的部分得以实现,这是必然的。”(高楠:《艺术心理学》第27页)作者“绎动天涯0”的《与春天有约》,不就正是在想象和借用“春天”这一意象来释放压抑在自我心底的对“梦中情人”的深切渴望吗?
  我从当代文艺与美学理论家滕守尧先生著的《审美心理描述》一书中还看到了关于这方面的论述:艺术想象,是一种特殊的转移方式,被弗洛伊德称之为“升华”。所谓“升华”,乃是本能冲动向社会认为对自己有用的或得到社会承认、理解和赞许的思想、理想和活动的自行转变。在现实中得不到的东西,可以在想象中得到,在现实中受到的束缚,可以在想象中得到解脱。因此,艺术家创造的形式,只不过是那些在现实中不能满足的欲望的无意识的转移,欣赏者之所以从中得到愉快,并不是形式本身使然,形式只是一种“符号”,一种“刺激性的钓饵”,一种“诱惑物”,它只能“使人的感情进入一种特定的微醉状态,别无多大用”。真正使人快乐的东西,是透过这些钓饵和符号见到的那个人的情感和欲望,它过去隐藏在艺术家意识的最深层,现在又经过改头换面,隐藏在艺术形式里。但是,这种隐藏毕竟是不彻底的,不管是蜜蜂采蜜式的艺术家,还是蛛蜘吐丝式的艺术家,都不可能将自己真实的东西隐藏起来。例如,即使是蜜蜂式的艺术家,他在挑选时也在按照深层欲望的标准来挑选,他从浩繁复杂的大千世界中,只选取那些满足自己欲望的东西。因此,不管他们怎样巧加掩盖、改头换面,仍然万变不离其宗。欣赏者总是将艺术品和美的自然当成他的“情人”的代替者,借助于它们而对自己失去的爱发出安慰。(参见滕守尧:《审美心理描述》第31-33页)由此看来,网友“绎动天涯0”是在自觉或不自觉地按照一定的创作规律,创作出了《与春天有约》这篇优秀作品。创作者采用文学作品这种艺术形式,通过“春天”这一美好意象来进行联想与想象,既释放了自己心中被压抑的某种“情结”,“升华”了自己的思想情感与精神境界,同时也通过“艺术品和美的自然”给了阅读欣赏者以莫大的精神愉悦与心理满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对网友“绎动天涯0”的新作《与春天有约》情有独钟,所以毫不吝啬笔墨地对其作了这样一番比较深入细致的解读与评析。
  文章论述到此,完全是个人的“一家之言”。是否“言之有理”?这要靠大家公正评判。但是否“自圆其说”?我想我是做到了有理有据的。但必须言明的是:本文纯属学术研讨和文学创作心理探究,绝不是揭人隐私。反对本文分析与观点的,您尽可嗤之以鼻好了,大可不必太较真地对我口诛笔伐;苟同本文分析与观点的,就权当是我在逗您一乐,您千万别像人家说的那样,“读《红楼》充宝、黛——自命风流”,去想入非非哈!但是我仍要在此提醒众读者的是:尽管《与春天有约》这篇作品的风格是如此的阴柔、缠绵、秀美,很容易使人误解创作者就是一位多情、善感、娇矜的女子,而我却从文章的字里行间和创作心理来分析,完全可以作出一个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九……的近乎精确的判断:本文的创作者“绎动天涯0”一定是位心理与生理都非常健康的男性!否则,创作者应是选用如“夏天”之类极富张力与刺激的意象作为自己的抒情对象的,是吧?“小样儿,你以为穿了马甲就不认识你呀!”(引自赵本山小品中的笑话语)
  最后,我借一首顺口溜来为本文作个“画蛇添足”(也算是自己在趁机“与某某有约”吧):
  今夜你在哪里
  让我欢喜让我孤寂
  你总是与我若即若离
  我的心为你留下一片空隙
  窗外春雨淅淅沥沥
  我在网海寻寻觅觅
  想和你甜蜜复甜蜜唧唧复唧唧
  想着你的笑脸你的伤感的美丽
  天天渴望遇见你
  就只是想给忧愁添加一丝甜蜜
  不敢表白说爱上了你
  只期盼你的QQ能常在我的梦中响起……
  周国瑞,湖北孝感市教科院教研员。
  

解析意象背后所凝聚的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