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PLUS 教研 中学语文教学 2007年第6期 ID: 79360

  

方言区学生书面表达中常见词语错误分析

◇ 周 艳


  学生先会说方言,再学普通话。他们必然要经过一个从用方言思维表达到学习用普通话思维表达的过渡期。在这个过渡期中,方言会在词汇、语法方面影响学生。相对于语音来说,词汇、语法比较隐蔽。长期生活在方言区的学生不易识别,这对学生的普通话表达极为不利。本文对此略加举例分析(文中例句均摘自贵州省都匀市学生的书面作文),并提出一些可行的纠正措施和建议。
  受方言词汇和语法影响,学生在其书面表达中常常出现以下失误。
  
  (一)同形异义词误用
  在方言和普通话中有一些词语的形式是相同的,但不同义或不完全同义。学生由于不懂这些同形词在方言与普通话之间的词义差异。以为词形相同则词义也相同而误用。
  例:小红不听老师的话,被老师凶了。
  在普通话和黔南方言中都有“凶”这个词。都有“凶恶”“厉害”的义项。但黔南方言的“凶”还有“骂”“责备”的义项。例句中的“凶”使用的是方言义,是“责备”的意思。
  例:我外公的脾气苗得很。
  “苗”在普通话和黔南方言中都有“初生的种子植物”的义项,但黔南方言还有另外的义项:“脾气暴躁,不近人情。”例句中“苗”使用的是方言义,是脾气古怪的意思。
  例:垃圾堆旁边有很多蚊子在飞来飞去。
  黔南方言有“蚊子”一词,普通话也有:但黔南方言的“蚊子”指蚊子和苍蝇,普通话不包括苍蝇。例句中的“蚊子”实际上指的是“苍蝇”。
  学生在使用“苗、凶、蚊子”这三个词时均使用了普通话没有的义项,这就会带上方言色彩。导致词汇使用的失误。
  
  (二)同义词误用
  方言中一部分词的意义与普通话相同,但词形与普通话不同或同中有异,学生以为词义相同。就可以互相替换,造成了误用。
  例:家里的毛衣被虫咬了很多洞洞,所以妈妈在衣柜里放了很多臭蛋。
  例句中“臭蛋”是方言词,相当于普通话的“卫生球”或“樟脑丸”。“臭蛋”与“樟脑丸”“卫生球”意义虽然相同,但词形完全不同,前者是方言词,后者才是普通话词。
  例:我爸爸戴着大斗篷在河边钓鱼。
  例句中“斗篷”的意思和普通话词语“斗笠”相同。两者意思虽然相同,但词形却不完全一样:两者一部分构词语素相同,另一部分构词语素不同。前者是方言词,后者才是普通话词。
  例:我被爸爸打得全身都是老蛇印。
  例:一股浓浓的烟子从家里飘出来。
  例:我在商店门口碰到一个手握着棍棍的小孩摔倒了。
  例句中“老蛇、烟子、小孩”的意思和普通话词语“蛇、烟、小孩儿”相同。两者意思虽然相同,但词形却不完全一样。在普通话中由“老”做前缀构成的词有“老虎、老鹰、老鼠”等,但没有“老蛇”;在普通话中由“子”做后缀构成的词语有“辣子、桌子、椅子”等,但没有“烟子”;在普通话书面表达中“小孩儿”这个词通常是带着“儿”尾的。因此。“老蛇、烟子、小孩”是方言词,“蛇、烟、小孩儿”才是普通话词。
  
  (三)使用与普通话词形相同、意义相同、用法有差异的方言词
  在方言与普通话中,有些词词形相同,意义也基本相同,但用法上有差异。
  例:今天我要跟家里人去吃酒。
  例句中“吃”这个词,普通话和黔南方言都指“把食物等放到嘴里经过咀嚼咽下去”,都可以说“吃饭、吃菜、吃药”,而黔南方言的“吃”还可用来指食用液体流质食物甚至气体,把“吃”所指称的动作范围扩大了很多,如例句中的“吃酒”。这样的搭配在普通话中是不成立的。
  例:整天学习、做作业,我觉得我好烦。好忧郁。
  “好”这个词在普通话和方言中都可以用在动词、形容词前面,表示程度深,并带感叹语气。但普通话中的“好”一般不用于非独立感叹句。@在黔南方言中,“好”却可以用于一些非独立感叹句中,表示程度深,这时,“好”就放宽了它的使用范围,相当于普通话的“非常”“很”“特别”,例句中的“好烦(很烦)”、“好忧郁(特别忧郁)”这样的用法在普通话中不常用。
  
  (四)词序不当
  在词序方面,方言与普通话比较,有很多时候也是不同的。
  例:今天妈妈做的饭菜很香,我们要吃多点。
  例句将“多”这个形容词放在谓语动词“吃”的后面作补语。普通话表达却不是这样,普通话中的形容词一般都是置于被修饰动词之前的。
  例:老师写字在黑板上。
  例句中使用了“谓语+宾语+介词短语”这样的格式,将介词短语置于动词之后。而普通话表达中有宾语的时候,介词短语一般是置于动词之前的。
  
  (五)量词误用
  同一个量词,在方言中的词义和用法有时比普通话宽泛灵活,不加分析就容易误用。
  例:我找来一棵绳子把书捆起来。
  普通话和黔南方言中都有量词“棵”,都可以说“一棵树、一棵草”。但在黔南方言中,“棵”除了用于植物外,也用于各种细而长的事物。普通话中没有“一棵绳子”这样的用法。
  
  (六)使用表示方言区特有事物的方言词
  方言里有些词,其产生和使用与地方风俗和文化紧密相关,有的词指称的是方言区特有的事物。
  例:早上我就吃了一个冲冲糕。
  例句中的“冲冲糕”指当地的一种风味小吃。还有的词是方言熟语。
  例:王晓华一下课就在操场上鬼跳鬼跳的。
  例句中的“鬼跳鬼跳的”(形容乱蹦乱跳的样子)一词就是黔南方言中的熟语。
  这些方言特有词是方言的土特产,在普通话中找不到对应的词。使用这样的词,会造成理解上的障碍。
  从以上学生表达中出现的误用不难看出,方言区学生要进行普通话规范表达,词汇和语法规范化的任务是十分艰巨的。规范工作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一)删除书面表达中与普通话无对应词的方言词
  一些出现在学生作文中的方言特有的词、特有的用法,如果不是代表特殊的地方文化现象,就应该删除。首先,删除作文中的方言特有词语及其用法。以助词为例,方言区学生书面表达中一般或多或少带有方言助词。助词使用频率高,出错率也高,既是词汇问题,又是语法问题。这些助词有的可以在普通话中找到相应的词替代,有的则不能,改为普通话时,除了删除这些词外还得从全局着眼,恰当地转化为普通话表达。例如:
  他得坐车,我得做吗?(他有机会坐车,我有机会坐吗?)
  这个苹果吃得吗?(这个苹果能吃吗?)
  其次,删除作文中普通话不能替换的方言熟语。各地方言都有十分丰富的熟语,这些熟语地方特色极浓。长期流传,形象生动,幽默风趣,但转译成普通话时却难以找到相应的词语替换,如“他唱歌黄腔黄调的”,“黄腔黄调”就是方言熟语,指唱歌老 [##] 跑调;“我回到屋里,冷火秋烟地”,“冷火秋烟”是方言熟语。指冷冷清清。嵌入方言熟语的书面表达会造成理解上的障碍。表达时应删除。
  (二)用普通话词替换书面表达中的不规范词
  方言与普通话有差异的词较多地体现在二者词义相同词形不同的词上,这些词几乎覆盖了所有词类。由于范围较广,有些词的使用频率又较高,如果普通话词汇不丰富的话,学生作文时就极易出错,所以应用普通话词语将这些方言词语替换。例如。用普通话词语“很、非常、十分”替换表达中的方言副词“好”。用普通话量词“所”“根”分别替换“一个学校”、“一棵绳子”中的量词“个”“棵”等。
  
  (三)调整词根
  方言与普通话中有些由词根加词根构成的词,它们的词义完全相同,结构相似,词根在词中的位置也相同,但有一个词根与普通话不同,属方言词语。对于这些词,应将与普通话不同的词根作适当调整,使之符合普通话词语的构词形式。例如将方言词语“斗篷”调整为普通话的“斗笠”。
  
  (四)调整词缀
  普通话的词缀有前缀、后缀。方言中一般也有构词词缀,它们有的与普通话相同,有的不同,不同的就应该作出调整。我们以名词后缀“子”“儿”“老”为例说明词缀的调整。“子”“老”是普通话和许多方言常用的词缀。黔南方言中的“子”“老”有自己的特色,它们的分布比普通话要广,使用时要尤其小心。黔南方言中一部分“子”尾词,转换为普通话时要去掉“子”尾,例如把“烟子—树子”调整为“烟”“树”:一部分非“子”尾调整为“子”尾词,如把“垫被、盖盖”调整为“褥子、盖子”。黔南方言中一部分带有前缀“老”的词语如“老蛇、老鸦”,要将其调整为“蛇、乌鸦”。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儿”是普通话常用的名词后缀。但黔南地区没有“儿”尾词,学生在进行普通话书面表达时应该将一些非“儿”尾词调整为普通话的“儿”尾词。例如把“笔尖、黑板擦、毛毛、小孩、虾仁、墨水、核核、冰棍”调整为“笔尖儿、板擦儿、毛儿、小孩儿、虾仁儿、墨水儿、核儿、冰棍儿”。
  
  (五)调整词序
  方言和普通话对比。有一部分词序不一样。对于“我们吃多点”这一类形容词后置做补语的句子。我们应将形容词置于被修饰语前面,调整为“我们多吃点”。对于“老师写字在黑板上”这一类介词短语后置的句子。将其调整为“老师在黑板上写字”。这方面需要教师对本地方言词序做一个基本的调查。结合学生具体情况。有针对性地适时加以分析引导:还可以通过听广播看电视阅读主流报刊等方式,逐步培养学生的正确词序习惯。

方言区学生书面表达中常见词语错误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