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文学体裁的一种，有故事情节，结构大多简短，常用借喻手法表现人民或作家关于某种生活心理、现象和行为的批评或教训。[1]寓言这一文体具有生动、精练、说理的特点，对于构建和转换儿童的道德哲学“视界”、丰富儿童的审美体验以及训练儿童的思维逻辑等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寓言的教育作用历来被教育家所重视，在公元前6世纪的古希腊《伊索寓言》便常被选入教材，古罗马著名教育家昆提里安也将寓言排在其教学计划的最前列，《五卷书》也曾在古印度广泛应用于教育范畴。我国各朝代的蒙童教材中也多有寓言性质的作品，19世纪末期晚清政府借鉴欧洲的教材编写经验，出版了《中西异闻益智录》，并以之为学堂外的补充读物，该读本收录了许多国内外的寓言故事。自此以后，我国各类课本都收录了寓言。
　　一、近30年小学语文寓言教学综述
　　作为一种历史悠久的儿童文学文体，寓言一直以来便是学者及语文教师关注的热点。笔者以“寓言”为关键词，在中国知网检索近30年（1984-2013）的期刊、硕博士论文及会议论文，分析筛选后共得到有关小学语文寓言教学的文章187篇，笔者可及的范围内发现近30年出版的对寓言进行专题研究的著作共有7部，但其中多是对寓言进行本体论研究，如顾建华的《寓言：哲理的诗篇》、陈蒲清的《中国古代寓言史》等。至于对寓言教学进行专题研究的专著却没有一篇，学者们对寓言教学的著述散见于《童话寓言及其教学》《儿童文学与中小学语文教学》以及《儿童文学视野下的小学语文教学》等专著之中。纵观近30年来关于小学语文寓言教学的理论研究与实践探索，可谓“理论观点丛生，实践方式多样”。鉴于此，认真梳理、回顾、分析、总结小学语文寓言教学的研究，对于语文新课改精神的落实、阅读教学改革的推进以及寓言教学理论与实践的发展都大有裨益。
　　1.从教育教学的角度审视寓言本体和寓言选文
　　诸多学者、教师等对寓言本体研究的关注主要集中于探讨其文体特征、价值功用以及在教育教学中的作用等，而进入教学场景的语文教材中的寓言选文也被众多学者、教师所关注，这种关注涉及选文的标准、对选文的评价以及选文的体系等。寓言采用比喻、夸张、拟人等手法，用散文体书写了一则短小精悍的故事，达到了教训、启示、讽刺的正面效果。其特质为生动鲜明的比喻，简短精练的故事，发人深省的寓意。[2]由于寓言本身是生动活泼的，具有较强的娱乐性，而且能给人以心灵的启迪，所以有人认为，作为生活的教科书，寓言还有对儿童进行心理健康教育的功能，如挫折教育、正确的自我认知与社会认知的形成、人际交往以及心理平衡等教育。[3]此外，寓言的道德教育意义也为人们所关注，具体表现为寓言中道德教育的方式、因素分析以及运用的意义等。寓言就像一面镜子，它运用对比的手法，将人类社会的善恶、美丑与真假同时展现，映照出人生百态，给人以强烈的感受。在教育中，我们可以转换或过滤掉寓言中存在的负面价值，使其积极、正面的价值得以彰显，从而促进孩子心灵净化以及道德观念的树立。[4]
　　随着寓言特点及其教育功能的凸显，语文教材中开始大量编入优秀的寓言作品，但如何在教学中用好这些优秀的寓言选文也随之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因此，对教材中寓言选文的研究也越来越多。从寓言选文的出处看，有研究显示：人教版语文教材选文中缺少现代外国寓言，这对于学生增进国际理解，培养全球意识，吸取人类进步文化等是一种损失。可见，语文教材中的现代外国优秀寓言亟须增加。从寓言选文的内容上看，人教版语文教材选用了大量德育寓言，对于表现道德价值、提高学生素养具有重要意义，但对于知识型特别是科学寓言基本忽略，仅有《小蝌蚪找妈妈》一篇涉及自然常识。在道德寓言内部也存在主题单一的问题，如《小猴子下山》《小白兔和小灰兔》等7篇寓言都是规劝孩子要端正学习态度。从寓言选文的形式看，语文教材中似乎涵盖了不少的儿童文学，但深入分析便可发现这些内容与真正的“教材体”儿童文学又不尽相同。不难发现，这些呈现在教材中的作品早已不同程度地被修改，那些我们认为生动的、有价值的内容（如精彩的故事情节、幽默的对话、生动的语言以及鲜活的人物性格）早已不复存在。殊不知寓言应属文学教育，其教学价值主要体现在学生语言艺术能力的培养上，也就是说，语文教材中寓言选文中的语言应是教学的重要内容。因此，如何选择出篇幅、文体都适合的优秀作品，改变教材中选文内容短小轻薄的现状也成为我们需要进一步探究的内容。
　　2.从宏观上整体把脉寓言教与学的现状
　　语文教材中静态内容的分析让我们看到了寓言选文的情况，那么实际教学中，动态呈现的情况又如何呢？纵观近30年的文献，主要有以下研究。
　　第一，研究教师对寓言的认识及教授寓言的现状
　　有调查显示，主张寓言适合小学生学习的教师占到69.9%，而且有23.9%的教师认为是非常适合。可见，大多数教师都是能够接受寓言作为语文教材的内容的。而对于寓言寓意的理解，45.7%的教师选择了借助“个人经验”，41.3%的教师选择了“教参”[5]。另外，有数据表明，41.3%的教师在教学中重点关注“道德教育”，而仅有17.4%的教师在教学中会关注“寓言采取的拟人、比喻、夸张等手法与学生认知特征的关系”。[6]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主要在于教师缺乏必要的寓言理论知识与相关作家常识。
　　第二，调查学生对寓言作品的认识以及对教师教学方式的态度。
　　作为学习活动的主体，学生对作品的认识以及对教师的态度直接影响着其对寓言文本的学习结果。研究者对不同阶段学生状况的调查结果显示：对寓言及其在教材中的数量，绝大多数学生都持肯定态度；文学性较强的、原汁原味的作品由于其“能感动人”“好听”等理由更受学生喜欢；那些被改编过的作品由于“内容不够丰富”“没意思”“不好听”等理由而不被学生喜欢；学生喜欢寓言最主要的理由是获取知识，这与中小学生求知欲旺盛相符合；学生了解寓言与其他课文存在区别，而且角色扮演、配乐朗诵等学习方式是大家所喜欢的。[7] 　　第三，调查学生课外阅读寓言的情况。
　　对于课外阅读的时间，不同研究者由于选择范围、时间等不同，得出的结果也大相径庭。有研究者在2007年对长春220名小学生的调查显示，认为有足够课外阅读时间的占到72%，仅有3%的人表示没有时间。[8]而研究者于2009年在遂宁的调查却表明：多数学生课外阅读的时间极少。[9]可见，不同地方、不同学校对于同一问题的表现存在很大差异，这其中必然夹杂着家长、学校以及教育行政机构等多方面的因素。对于学生课外阅读的书目，研究者的调查表明，学生阅读篇目多集中于传统寓言名著，缺乏对现当代名家作品的关注以及有效指引。一旦孩子选择了内容不适宜、粗制滥造的文本，将对其成长埋下隐患。因此，教师和家长应重视孩子课外阅读篇目的推荐和指导。然而有调查表明：教师及部分家长会为学生推荐寓言作品，但数量极其有限，主要是不知道如何推荐好的作品，因此，大多数教师也只停留在推荐《伊索寓言》《庄子》《战国策》《韩非子》等经典寓言的阅读。[10]由此可见，目前我们语文教师的儿童文学素养亟待提高。
　　3.从实践层面探索寓言教学的新方法
　　对寓言教学，有研究者进行了独特新颖的探索性实验。如香港的研究者曾做实验探索儿童文学单元教学的方法，他们制定了12个儿童文学教学单元（其中2个单元是寓言，共7篇课文，均选自国内包括港台和国外的儿童文学作品），在8所学校进行实验。实验前，研究者先通过专业发展工作坊提高教师对儿童文学及其教学的认识。实验中，研究者借助课前访谈、课堂观察、课后访谈、评价学习效果等方式，及时对教师教学效果进行探讨，并进一步修订学习单元。[11]通过实验研究者证实：合理的理论指导与培训能够使教师选用的策略更加合适，使学生的兴趣更加浓厚，而且道德情感得到熏陶。此研究总结出的教学策略有：推测词义、引领思维阅读、阅读分享法、概念图、自拟与改写问题等。当然，理论还需经过实践的检验。在内地的学校中，结合他人的实际指导，教师可以创造性地将这些策略运用于实际教学，这对于内地学校的寓言教学一定会起到很好的示范作用。
　　除了实验研究，有教师也进行了寓言教学的行动研究。如张永德以香港某小学的学生为对象，观察同一班学生从三年级到四年级学习文学的情况。这一研究需要教师首先向研究者了解理论框架，然后，二者共同备课、探讨，对教材、课堂活动等进行选择和设计，其中包括如反思练习、日志及参观等能增强学习效能的活动。[12]该研究的教学设计理论主要以读者反应取向和建构性学习为依据，重点在文学教学策略的探讨和实践上。文学学习的重点有：参与式阅读（包括创造性解决困难、鼓励想象）、内容理解、评价人物及故事、主题活动联系实际等。在教学中的学习方式主要有回应性、感受性与参与式等，如记录感受、进行创作、故事讲述、创意提问、绘画感念图、角色扮演等。
　　对于儿童文学，内地也有学校将其作为校本课题进行全方位的校园文化建设。重庆市永川区汇龙小学借助儿童文学校本课程与人文教育基地，形成了特色校本课程。他们将儿童文学贯穿于课堂内外，将体悟性学习与课外体验活动相结合，为儿童营造了良好的活动环境。[13]该校的校园文化与品牌建设成效显著，如果能对其探索过程加以总结，将其中涉及的寓言作品、教学方法及活动等认真分析并给予系统化、理论化，则定能对寓言教学的理论建设与教学方法提供借鉴意义。除此之外，许多一线教师也对自己的教学经验进行了总结分析，大多是按照“案例展示—分析优缺点—给出策略”三步来进行论述，有的则是直接给出策略，然后再用案例来说明。如关于寓言教学策略的讨论，有教师提出：在鉴赏寓言中积累语言；通过朗读体会文本中的形象；联系生活理解寓言等[14]。一线教师的总结，虽然还停留在经验性的论述上，但直接影响教师的具体操作。
　　二、近30年小学语文寓言教学中存在的不足与解决的对策
　　纵观近30年来小学语文寓言教学的研究和发展，不难发现，无论是理论探索还是教学中师生的态度，抑或是校园文化建设，还是结合学生及寓言特点而进行的教学方法改革等，这些都已开始稳中有进地向着深度和广度两个方向延伸，取得了可喜的变化和丰硕的成果。教材中寓言的选文由单一变为多样，教师的寓言教学方法由呆板变为生动，对寓言的教育功能由冷漠变为关注等等，这些全新的特点充分体现了我们时代的发展与科技的进步，彰显了语文新课改阅读教学的新理念以及现代社会对人才的要求。
　　然而在肯定其成果的同时，我们也发现这近30年的研究也让小学语文寓言教学的缺点与不足更加凸显，具体表现为：
　　其一，知识传授与应对考试仍被看作小学语文寓言教学的中心，寓言教学仍以终极的意义解读为目标，教学程式僵化，道德说教严重，忽视了儿童的天性与主动性。
　　其二，缺乏对之前教学理论与改革的总结分析，许多新的寓言教学理论无法改进、提升，仍显欠缺和单薄；教学方法缺乏强有力的改革与创新，归纳分析积习难改；教学内容过于教育化，不符合儿童心理与年龄特点并远离儿童生活，难以激发学习热情。
　　其三，理论与实践研究脱节。由于经不起实践检验，不少理论的建构最终成为海市蜃楼，无任何应用价值；由于缺乏理论指导，不少实践研究最终也只能在经验层面而止步。
　　针对寓言教学中存在的不足，可以采取以下对策：
　　尊重儿童天性，处理好素质培养与应试的关系。以往应试教育的负面影响被人为放大，认为素质培养与应试教育水火不容，只要应试教育存在就搞不好语文教学。然而，如果对二者进行深入分析，不难发现结果其实不然。考试不仅能全面检查学生的素质情况，而且它也可以检验我们国家、学校的教育以及教师本身的教学。当然，考试本身也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但实际教学中的问题也是事实存在的。因此，对于寓言教学，我们应该在尊重儿童天性的基础上，合理对待应试与素质培养的关系，使“应试教育”指挥棒的指引功能真正得以体现。
　　教师要努力提高自身的儿童文学素养，减少对教参的依赖，使自己对作品能有独到的观点与解读，抓住寓言的文体特征，变客体式阅读为主体式阅读，鼓励进行审美阅读和想象式阅读，多用讨论式、互动式、参与式教学方法。
　　此外，要注意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的区别，儿童文学注重“以善为美”，成人文学则强调“以真为美”，对学生课外寓言的阅读要加以引导，充分发挥寓言在学生课外阅读中的重要作用，鼓励教师与学生参与到儿童文学的创作中来，加大校本课程开发的力度，开发既符合儿童天性又具有地域特色的寓言课程资源。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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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10]张小琴，李巧义.儿童文学课外阅读现状及对策初探[J].读与写·教育教学版，20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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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张永德.香港小学文学教学研究[M].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2006.
　　[13]张中纯，付学梅，刘杨华.建设儿童文学特色校园[J].人民教育，2009（Z1）.
　　[14]孙大武.寓言的文本特质及其教学策略遮谈[J].教学与管理，2012（32）.
　　【本文系教育部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重点课题“‘有效教学’视域下我国当代语文教育范式的审理与重建”（DHA120229）阶段性成果。】

• 张青民： 读图时代：语文教育应关注学生的视觉素养培养　/　中学语文·教师版 2009年第10期
• 张青民： 语文教学中的缄默知识及其合理利用　/　中学语文·教师版 2012年第1期
• 张青民： 近30年小学语文寓言教学研究综述　/　语文建设 2013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