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曹禺《雷雨》的神秘色彩既是他对人类灵魂中那潜在的神秘难解的原始蛮力的莫名其妙,又是对宇宙中那巨大而无处不在的神秘力量的隐约感知和朦胧表达,这种神秘色彩增加了《雷雨》的艺术感染力和震撼力。探究《雷雨》中的序幕和尾声、人物看似偶然却是必然的悲剧命运的根源、“天”和“雷雨”意象、作者的世界观是揭示《雷雨》这部杰作神秘性的关键所在。
关键词:雷雨 神秘 **** 罪恶
曹禺的《雷雨》具有浓郁的神秘色彩,这种神秘色彩似乎是故意渲染,其实是与剧中人物命运紧密相关的。曹禺是带着哲学的思考来创作他的剧作的,他不停地在寻找“人究竟该怎么活着?为什么活者?应该走怎样的人生道路?”①人应该怎样做,生活才更美好?曹禺说他去教堂也是在探索解决这些问题,“当时我有一种感觉,好像是东撞西撞,在寻找着生活的道路。……甚至对基督教、天主教我都想在里面找出一条路来。”②他在《雷雨·序》中说《雷雨》的创作“是情感酿成对宇宙间许多神秘事物的一种不可言喻的憧憬”,他所指的“神秘事物”到底是什么?这部杰作真正震撼人心的是什么?
探究《雷雨》中的序幕和尾声、人物看似偶然却是必然的悲剧命运的根源、“天”和“雷雨”意象、作者的世界观是揭示《雷雨》这部杰作神秘性的关键所在。
一
序幕和尾声带有浓郁的神秘色彩。这是一个“冬天”(象征冷静与理智)的下午,“腊月三十",一位面色苍白、神情沉静而忧郁的老人,来到十年前是自己的家(罪恶的)而十年后是教堂的医院(忏悔和被拯救的)来看望自己两个疯了的妻子,教堂医院的旧式家具笼罩的神秘色彩、两尼姑平和而安静的神态、小姐弟两人要讲笑话的欢乐气氛和对两个疯子的好奇心态,加上远处教堂传来的合唱弥撒声和大提琴声,这幅图画给人神秘,令人好奇,令人深思。
曹禺把这样一幅图画安排在冬天,是有他的深刻寓意的。他把剧情发展的四幕剧的时间安排在一个夏天郁热的早晨到雷雨的夜间,因为他对夏天的感觉是:“在夏天,炎热高高升起,天空郁结成一块烧红了的铁,人们会时常不由自己地,更归回原始的野蛮的路,流着血,不是恨,便是爱,不是爱,便是恨;一切都走向极端,要如电如雷地轰轰地烧一场,中间不容易有一条折衷的路。”③人在欲望无法控制时,正像夏天的高温烧灼着身心,那原始的蛮力便容易爆发,人会失去理智地跳入欲望这口残忍的井。而冬天是与夏天相对应的季节,它给人的感觉是万物冷峻而静穆,人类清醒而理智。尾声中,外面一片白雪,世界一片洁净,当观众回味全剧,此时的周朴园在这样的环境里,在大年三十这中国人准备合家团圆共庆新年的日子里,守着两个疯了的妻子,承受着失去三个儿子的痛苦。如果不是他的罪过,这两个女人不会疯;如果不是他的罪过,他的儿子们还在,他也该有如这姐弟俩般大小的孙子孙女了。而今天,这个忏悔的基督徒独自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不能不令观众深思,不能不给观众心灵的震撼:周朴园的人生结局为什么这样惨?是谁酿成了这一家庭悲剧?人到底该怎样生活才会有美满的结局?
序幕和尾声中的周朴园才真正认识到自己那么强大的威权却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主宰,这具有强烈的反讽意味。在拜金主义的作弄下,他分不清人是怎么一回事。他对自己同类的残忍和冷酷的情感来自哪里呢?又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呢?他没想到自己的“有秩序”的家庭会毁于一旦,没想到年轻时的威权到老来却是这般脆弱,更是没想到伴随他余生的是两个疯了的女人。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二
毫无疑问,周朴园是这场悲剧中该遭报应的元凶,他的罪恶来自于自私自利不仁不义贪婪成性灭绝人性的家族传统,来自于他图财害命和对自己家长权威的盲目崇拜与狂妄自大。同时,他也是自己罪恶的最大的受害者。钱谷融说:“在《雷雨》中,周朴园是个罪魁祸首,许多生命的疯狂和死亡,都是种因在他身上。”④
首先,周朴园毁掉了三个女人的幸福,也毁掉了自己的幸福。三十年前,他为了取有门第有财产的小姐,向封建父权妥协,对鲁侍萍始乱终弃,逼得侍萍在腊月三十的晚上,怀抱着刚出生三天的大海投河自尽,虽被人救,但罪恶已酿成。这在他以后的婚姻中必然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因此,与繁漪结婚的十八年来,用繁漪的话说是“只生下了冲儿”,他没有家庭幸福。他的痛苦可以从他的残忍冷酷,他和繁漪的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中看出来;从他的“不喜欢女人”、“打坐”、“念经”的家庭生活中看出来;从儿子们恨他、怕他,他与儿子的隔阂中看出来。周朴园没有灵肉一致的鱼水之欢和令人艳羡的天伦之乐。
周朴园对繁漪施展的是封建夫权的精神暴虐。逼繁漪喝药这件事是对女性个体生命体验的最大漠视,当繁漪说出具有反抗意义的话时,周朴园把她当成了“疯子”,自作主张为她请医生要她吃她不想吃的药,他名义上是资本家,骨子里却有着封建暴君的冷酷和专制。他对侍萍的爱与遗弃,是像恶魔一样地萦绕在心的,这从他三十年来一直保持着侍萍的房间和不开窗户的习惯可以看出来。看似在忏悔,然而他的这种忏悔只是心理层面的,当他面对现实中活着的侍萍时,又露出他金钱交易的本性,他和侍萍的人生价值坐标原本就是矛盾的,他三十年前不遗弃,以后也不一定不遗弃。物欲蒙蔽了他的眼睛,家庭威权要么把一个女性驯服成羔羊;要么扼杀一个女性的原始生命力,使之变成忧郁型和狂躁型的“疯女人”。繁漪最终疯狂的报复和反抗使她成为周家的掘墓人。繁漪屡次警告周萍:
“一个女子,你记着,不能受两代的欺侮,你可以想一想。”
“小心,小心!你不要把一个失望的女人逼得太狠了,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繁漪的由麻木到疯狂是周朴园和周萍两代人造成的,从因果报应来看繁漪与周萍的****是周朴园冷酷和专制的结果,也是周家罪恶的必然报应。
周萍:……你不该嫁到周家来,周家的空气满是罪恶。
繁漪: 对了,罪恶,罪恶。你的祖宗就不曾清白过,你们家里永远是不干净。
周萍在最初是有着“犯了灭伦的罪也干”的蛮性力量去引诱后母的,那是因为与后母繁漪堕入罪恶的爱河难以自拔。但是,当爱火烧过之后,他开始厌倦和痛恨自己时,却为时已晚,他碰上的是一个为着爱可以不顾一切、是被父亲长期压抑心中郁积着欲火的女性,这欲火一旦被点燃是很难扑灭的,那可以烧毁一切的野性力量已经唤醒了她心中的魔,使她变了常态,周萍成了她的一棵救命的稻草,因此她毫无顾忌:
“周家家庭里所出的罪恶我听过,我见过,我做过。……我做的事,我自己负责。”
母子二人的****无疑又增加了周朴园家族的罪恶。
周萍为了摆脱与后母繁漪罪恶的爱,把四凤作为拯救心灵的稻草和悔罪的良药,也是一种自私自利的爱情,是在非常态心境和环境中建立起来的畸形恋情。他没想到自己又一次陷入了更可怕的兄妹血亲****的罪恶中,最终他和可怜的四凤都走向了绝望,走向了死亡。同时带走了无辜的充满幻想的周冲,也带走了周家仅有的那么一点希望。其实周冲的死亡也是这个家族的必然,他那空灵的思想与父亲格格不入,周朴园早感到他的思想像他的母亲,怎么会不把他也像逼迫繁漪一样地逼疯甚至走向死亡呢?周冲为救四凤而死,也是他对爱情幻想的破灭和对他最爱的母亲的绝望后的必然归宿,是他在周家这个罪恶的魔窟中不可避免的命运悲剧,是十分令人同情的。除非他与他的家庭彻底决裂,像《家》中的觉慧那样,但是,到悲剧发生时,他还处在对周家罪恶的十分模糊的认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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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何一个民族的禁忌中,母子****是最为忌讳并深恶痛绝的,这是人类从原始时代集体无意识的积累,是人类在进化中对自身生命繁衍的原始经验的积累。“近亲繁殖代代劣质”的科学结论是后来才被文明了的人类认识到的。****的动因主要是极端化的家族权利专制和对人性的压抑而诱发的畸形的性欲,而畸形的性欲有时在家族权利的支配、怂恿下沦变为兽性的丑行。****便成为宗法文化和家族文明蜕变腐败走向崩溃的佐证。因此,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中,凡是家族****的几乎无一例外导致家族的衰微和毁灭,这既有生理上的进化受阻,也有家族道德文明的自我淘汰。如《俄狄浦斯王》《红楼梦》《喧哗与骚动》《百年孤独》《源氏物语》《哈姆莱特》等世界名著中,都对家族成员“****”有强烈批判,以警醒人类。
其次,周朴园又是一个因物欲而丧失了人性的恶魔。他为满足自己金钱的欲望,故意叫江堤出险淹死“两千二百个小工”,从中大发死人财;他残酷地镇压罢工运动,下令警察开枪打死三十名罢工工人等等。繁漪控诉过周家的罪恶:
“……我做的事,我自己负责。不像你们的祖父,叔祖,同你们的好父亲,背地做出许多可怕的事情,外表还是一副道德家的面孔,是慈善家,是社会上的好人物。”
就是作恶的鲁贵也懂得周家的人就是那么回事。鲁大海的亲身经历使他看到了周朴园的残酷,他奋起反抗自己的生身父亲,和周朴园所代表的阶级势不两立。大海的被打和最后失踪也是他的必然,他怎会认贼作父呢?十年前盛极一时的周朴园又怎会认这样的儿子呢?大海让四凤清醒地认识周家的人时说:
“凤儿,你不要看这样威武的房子,阴沉沉地都是矿上埋死的苦工人给换来的!”
周朴园在欲望和狂妄中,积累的这些血腥的暴行,腐败了的社会不能制裁他,但宇宙中那神秘的力量他又如何能躲得过呢?大海的直觉是准确的:
“刚才我看见一个年轻人,在花园里躺着,脸色发白,闭着眼睛,像是要死的样子,听说这就是周家大少爷,我们董事长的儿子。啊,报应,报应。”
此时的周萍正处于难以摆脱繁漪那“魔”一般的爱的痛苦的境地中,活够了却没有勇气死,用与四凤的爱欲来缓解自己的痛苦,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不等他奔向矿山悲剧就来到了。
人类内心中潜藏的那深不可测的原始蛮力,那自己无法左右的恶魔般的“原欲”,把这些可怜的生灵带向可怕的深渊。这在创作时才二十三岁的曹禺看来是神秘的,是荒诞的,是不可理解的,正与周冲对周家发生的许多事情的不理解一样。这就使《雷雨》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三
曹禺感到人并非宇宙中的最高主宰,宇宙中有更高于人类的神秘力量,这种神秘力量他说不清楚,却眼看着那深不可测的神秘事物在发生着。曹禺在遍寻这种神秘力量,探寻宇宙的真谛,他涉猎在有关人类与宇宙神秘力量沟通的路径上,他读过《金刚经》《道德经》《易经》《圣经》,他对宗教的兴趣倒不是寻找解脱,好像宗教能给人一些人生思索的启迪,因此,他感到人类“在这斗争的背后或有一个主宰来使用它的管辖。这主宰,希伯莱的先知们赞它为‘上帝’,希腊的戏剧家们称它为‘命运', 近代的人撇弃了这些迷离恍惚的观念,直截了当地叫它为‘自然的法则’,而我始终不能给它以适当的命名,也没有能力来形容它的真实相。因为它太大,太复杂。我的情绪强要我表现的,只是对宇宙这一方面的憧憬。”⑤他感受到了那种神秘的力量,然而又说不清,这更使《雷雨》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在第四幕中周朴园多次用“天意”这个词来表达他内心预感到上天的惩罚即将来临的恐惧。“天意很——有点古怪,今天一天叫我忽然悟到为人太——太冒险,太——太荒唐。”
鲁侍萍低声地对“天”认罪,对自己年轻时毫无理性地盲目满足自己的爱欲所付出的代价而悔罪:
“(沉重的悲伤,低声)啊,天知道谁犯了罪,谁造的这种孽!——他们都是可怜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天啊,如果要罚,也罚在我身上:我一个人有罪,我先走错了一步。这罪过我知道,可是罪过我现在替他们犯了;所有罪孽都是我一个人惹的,……天,真有什么,也就让我一个人担待吧。”
《雷雨》第四幕高潮时反复出现的 “雷雨”意象,是曹禺对宇宙中神秘力量的暗示,在四凤违背对母亲的誓言与周萍偷偷暗夜幽会时,曹禺有好几处用了 “雷声大作”、“一声霹雳”、“雷声轰轰”,四凤也恐惧地喊着“雷,雷”,这里隐喻那种神秘力量的警告和四凤的对于自己处境的恐惧感。胡炳光认为“雷雨” 不仅仅代表了繁漪的性格,而实际上代表的是“在冥冥之中主宰着人们命运的一种力量"⑥。曹禺说他在《雷雨》中把那位名叫“雷雨”的好汉给漏掉了,并说被漏掉的是第九个角色,而《雷雨》全部出场人物只有八个。那么,“雷雨”就不能说只代表繁漪的性格。 “雷雨”的多重指涉要靠读者去解读那深层的具有宇宙精神的所指。曹禺认为“《雷雨》的降生,是一种心情在作祟,一种情感的发酵。说它为宇宙作一隐秘的理解,乃是狂妄的夸张,但以它代表个人一种性情的趋止, 对那些‘不可理解’的莫名的爱好,在我个人的短短的生命中是鲜明地划成一道阶段。”⑦无论从《日出》的跋文中,或是从《雷雨》的序文中,还是从《原野》中的幻象、梦境、阎王像等奇异神秘现象中,都可以理解曹禺是把“雷雨”当作一种神秘力量的象征、一个或许存在的不可测知的主宰的。
曹禺在《雷雨》中对人性本质的揭秘和命运悲剧的思考,贯注了佛教教义的“因果报应说”和基督教文化中的“原罪”意识,曹禺说他写《雷雨》,是将“一件错综复杂的罪恶推到时间上非常辽远的处所。因为事理变动太吓人,里面那些隐秘不可知的东西对于现在一般聪明的观众情感上仿佛不易明了,我乃罩上一层纱”⑧。尽管曹禺曾说《雷雨》不是写报应,但他从小受父亲影响,接受了一些佛教思想,后来又常去基督教教堂,研究《圣经》文学。写《雷雨》前,他读了几百部中外戏剧,常常惊异于“具有神奇诱惑力的故事,血缘的关系,天意的报应,命运的残酷”⑨,他感到在那些绝妙的巧合中都隐藏着一种神秘莫测的东西,是那么令人痴迷,又那么令人深思。他的创作又是在一种情感力量的推动下,在长达五年的思考与积累中,带着他对人生的思考和对宇宙的感悟孕育而出的,所以他曾说:“当着要我来解释自己的作品,我反而是茫然的。”⑩这说明这位剧作家的创作在情感的推动下和“神秘的吸引”进入了创作的特异状态。
佛家教义中点化人们对人生的认识:世事的纷纭,利益的诱惑,情感的纠葛,欲望的追求,往往会像险境一样使世人陷入其中, 并且宣扬“因果报应说”,这是教人的目的,也是人生经验的积累。
《圣经》的《旧约·何西阿书》第十章中有劝善惩恶箴言:对于那些作恶多端的“罪人”,“耶和华必纪念他们的罪孽,追讨他们的罪恶……必不生产,不怀胎,不成孕。纵然养大儿女,我却必使他们丧子,甚至一个不留。”周朴园疯妻丧子的结局,不正应验了《圣经》中所诅咒的吗?而自以为自己就是宇宙的主宰和中心的人类,在狂妄自大、贪婪淫滥、图财害命时,却不知还有“千里眼”“顺风耳”在注视和谛听着人间的一切, 还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操纵这一切。
由此看来,曹禺《雷雨》的神秘色彩既是曹禺对人类灵魂中那潜在的神秘难解的原始蛮力的莫名其妙,又是对宇宙中那巨大而无处不在的神秘力量的隐约感知和企图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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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世界各民族从古至今就对宇宙中的神秘力量作着自己的阐释: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天”、“道”观是对宇宙神秘力量的一种原始的朦胧的解释,深入百姓思想。“天”在中国文化中有丰富的内涵,但都有“最高主宰”的含义。许慎《说文解字》释曰:“天,巅也,至高无上,从一、大。”甲骨学家发现甲骨文中的“天”字象人形。冯友兰认为“天”有五义:物质之天,主宰之天,运命之天,自然之天,义理之天。(11)张岱年认为“天”有三义:一指最高主宰;二指广大自然;三指最高原理。(12)老子《道德经》认为:“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宝。” “道”统领万物,其力量巨大,可以为万物之首。老子认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但是“道”的形态是如何的呢?老子给出了一个相当抽象的描绘:“道之为物,惟恍惟惚。忽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他是相信宇宙中存在着一种神秘的力量的,但在他所处的时代,如何说得清楚呢?西方神学思想认为宇宙中有个无形的“上帝”,认为“上帝”是万能的,全知的,无所不在的等等。世界各民族的宗教、特异功能者,民间百姓对他们所感知的外界神秘力量各自都有自己的阐释。著名科学家如牛顿,爱因斯坦、杨振宁等都对宇宙中那神秘的超自然力有所感知,但都难以言喻。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中,作家们在用他们的语言阐释着自己对于宇宙神秘力量的憧憬。但是,由于科学的落后难以达到对宇宙所有神秘现象的接近真理的阐释,都离真理相差很远,具有神学或迷信色彩。
相信随着人类思维和科学的发展,人类对于宇宙间神秘力量的揭示,将会更加接近真理,神秘的面纱就会被掀开,同时,人类对自身起源和本质的认识就会更加明朗,自我完善会成为人类追求的最高目标,人类的生存环境将会更加美好,人们的生活才会真正幸福,大同世界才会真正到来。到那时,《雷雨》中的罪恶的确成了一个“发生在非常辽远的过去的处所”的故事,但那却是人类进化和完善中必然经历的坎坷,人类正是在这些可怜的走错了路的同类身上,看到了人类自己“恶”的一面,为自己也为无辜的同类带来的可怕灾难。因为人类的欲望的不可遏止所造成的危及无辜的同类的罪恶,会随着人类的不断认知自我、认知同类、认知宇宙而成为遥远的过去。曹禺先生的《雷雨》真正震撼人心的东西不正是这个吗?那层神秘的面纱不正是要告诫人们宇宙神秘的主宰要人类千万自重,走好自己的路,善待自己同类,才有真正的幸福吗?
作者简介:殷杰(1963- ),山东荣成市人,山东莱阳农学院副教授,青岛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刘培利,山东莱阳农学院副研究员。
①②曹禺:《我的生活和创作道路》,转引自田本相: 《曹禺传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88年8月版,第113页、第111页。
③⑤⑦⑧⑩曹禺:《雷雨》序,见《曹禺选集》,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年1月版,第180页-第190页。
④钱谷融: 《最残酷的爱和最不忍的恨——读繁漪》,参见雷达 《百年经典文学评论》, 长江文艺出版社,2004年5月第一版,第422页。
⑥参见钱谷融、殷国明:《,中国当代大学者对话录· 钱谷融卷》,中国文联出版社,2002年2月版,第455页。
⑨田本相:《曹禺传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88年8月版,第121页。
(11)冯友兰:《中国哲学史》(上册),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11月版, 第35页。
(12)张岱年:《中国哲学中“天人合一”思想的剖析》,《北京大学学报》,1985年第1期,第1期,第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