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那天，枫从杭州来。

他送给阡一本书，书中全是蝴蝶，一百六十多张图片，只只绝美。

那一晚，她和枫一起去广场看了烟花。烟花很美，也走得很急……

在寂静的寂静的风里，枫轻轻的给她系上白丝巾，他说：你就是那只蓝色的蝴蝶，一定是！你若飞了，枫也就逝……

阡什么也没说，看着那只蓝到极致几乎成紫的蝶眼角微微地湿了，沿着江边他们慢慢走。夜的天空分外的安静，只是不见星，也不见月。绕过一排铁栅栏，里面有家咖啡屋。走进去，唱片里全是周璇尖细的嗓子，咿咿呀呀地唱着三十年代的旧上海。

靠路边的那堵墙，用了一块大玻璃。桌子圆圆的，铺着细纹布。坐在桌前，可以看到门前的大棵梧桐树。

阡要了一杯蝶豆，咖啡，目光澹澹的贴在玻璃上，望着外面……

下雨了……

邻座，坐着一对很漂亮的人。

女孩低着头，搅着咖啡棒，努力忍着泪水。男孩看着她，又望望窗外，终于甩甩头：我们就此分手吧！

说完，头也不回得决然离去。

女孩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喷出来，一滴一滴地落进咖啡里。

还是舍不下，她扭头望向窗外。有辆车子正好开过来，雪亮的灯照亮了街对面：她心爱的男孩淋着大雨，向一个撑着碎花小伞的女孩跑去。

撑伞的女孩也连忙迎着他，掏出手拍，帮他擦去头上的雨水。男孩笑着，接过手帕，自己擦起来，并用另一只臂，紧紧地拥住她。

女孩刹时泪流满面，她看着男孩正爱着另一个女孩。

也许，他们曾经深深爱恋。可是，一旦爱情消失了，男孩不再要她，他的内心，已是铁打铜铸般的绝情。

看着这样的情景，有一刻钟的样子，阡和枫都无话可说。

阡尤其的震惊：爱情的另一面，原来是如此的残忍！

无意中，手碰在桌沿上了，蝴蝶图片从手中飞出去，洒了一地。

枫俯身，一一捡起，拍了拍尘灰，轻轻的合在阡的手中，并握住：靠近我一点吧。

阡摇摇头，还是摇摇头，美丽的眼睛从无边的黑雨里转向他，慢慢地说：你不属于这里！该回去了，回杭州吧！那里有等你的萱！

话音未落，阡已寥寥的向雨中走去，没有迟疑。

她知道：绚烂过后，烟花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给予枫的不是内心的宁静，蝴蝶何须来？

在短信里，她对枫说：今生不要再相见！也不会再联系！

枫的苏杭国语急急的叩响了她的手机：我有一句话要跟你讲——

阡幽幽的按了红色关机键，泪水无声的漫过了脸庞。

至今，她仍弄不清楚：为什么不去听完那句话，是不愿听，还是根本害怕听到他的眼泪？

真的不是不爱，是她不能——

那一晚，烟花很美，蝴蝶飞走了——

叶倾城 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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